“这边好像进不去,我绕一段行吗?”
其实文星阑挺怕舒岑说想下车自己走回去的,可后座只是一阵沉默后,便传来了女孩子闷闷的声音:“麻烦您了。”
文星阑听她声音不对,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少女的脸庞上多了两道新的泪痕。
他心头一拧,调转车头的同时故作轻松开口:“害,别哭啊,你下次肯定能再往前冲50名,不,100名,到时候你再来坐我的车,我免费送你回家怎么样?”
后座的少女就像是在被发现哭泣的同时也失去了隐忍的能力,吸鼻子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让文星阑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其实……其实也不全是考试的事儿……”
车后座的黑暗与前座素未谋面的人营造出了一个更容易让人开口说出心里话的环境,好像心里的负面情绪可以无所顾忌地倾倒在这里,等到开门下车的时候就像是卸完了货一样可以再次轻装前行。
“那是你被人欺负了吗?”文星阑一听舒岑这开场白就不淡定了,“是谁?我可以帮你——”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舒岑一说起来眼泪又掉得更厉害了:“司机师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就是,你在家里变得像个外人一样……你妈妈有了别的孩子,她把她的爱更多的给了那个孩子……”
阮小北的脸一下蹦进文星阑的脑海,他一下想起在这个时间点阮小北应该才两三岁,正是需要照顾的年纪。
只是他没有想过,其实舒岑也曾经迷茫和委屈过,在母爱被弟弟分走的时候。
“其实我知道我妈还是很爱我的,我看得出来,但是……但是……我每次回到家我都感觉我好像变成了外人……”
舒岑也不是想要什么结果,也不是真的讨厌阮小北,只是好多次好多次看着继父和母亲他们才像是一家人,触景伤情,越隐忍就越压抑。
她一边说一边哭腔已经按捺不住,文星阑听得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就这么把车停下绕到车后座去抱抱她。
“你别哭了,我跟你说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
他把车速一慢再慢,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眸光因为想起脑海中的人而变得无比温柔。
“我有一个特别特别爱的女人,我可以指天誓日的说,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甚至超过了我的母亲。”文星阑说,“她也爱我,但是我很清楚,她最爱的不是我,然后她每天亲吻拥抱她最爱的那个人的时候,我就有和你一样的感觉。”
他其实说起来也有点委屈,舒岑对文令秋的区别对待偶尔也会让他产生自己是外人一样的错觉,但这种醋意在她主动抱他一下或亲他一下之后又会变成一种甘之如饴。
男人信息量很大的话让后座流泪的少女愣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听得不是很明白,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我知道她爱我,我在她心里也是无可取代的人,但是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不平衡,我会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我很多余……”
“那……那你怎么办?”
虽然前座男人的话可以用荒诞离奇来形容,舒岑听得也是似懂非懂,但她觉得这人的语气很诚恳,让她没法儿去怀疑他在编故事骗她玩。
“我?我才不会和你一样傻乎乎的自己躲起来哭呢。”文星阑撇撇嘴,话锋一转:“她要在我面前亲别人,我就不由分说的也上去亲她,她知道我吃醋了就不会推开我,我可以尽情的占便宜揩油——”
活了两辈子的文星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高中生面前大放厥词,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总之,我很早就知道一个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指的可不是躲起来哭的孩子,你要吃你弟弟的醋了,就应该跟你妈说,你妈肯定觉得你可爱死了。”
“真的?”
“那当然了,我发誓。”
前座男人抬手就想作指天誓日状,然后手指直接戳到了车顶疼得立刻缩了回去,夸张的动作终于逗笑了后座的少女。
“师傅,谢谢你。”
师傅这个词儿是真的神奇,文星阑一下感觉自己的皱纹和啤酒肚就生出来了,他嘿了一声,又无奈又好笑。
“那师傅,我还有个问题。”
后座传来少女怯怯的声音,文星阑忙不迭应上:“怎么了?”
“咱们这个车……是不是有点儿太慢了……”
大马路上一辆四轮儿连续被三辆自行车超车,文星阑扭头往车窗外一看就看见第四辆自行车上的高中生朝他投来了万分不屑的眼神。
操,这些小崽子。
他踩油门的脚稍稍用力,然后故作轻松地撇撇嘴:“这不是怕和你聊天的时候分心出意外嘛。”
“师傅你还挺细心的。”后座的少女似乎是聊了一会儿精神舒缓了很多,语气也终于恢复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我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律海的。”文星阑回答完又感觉不对,又补了一句:“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