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厨遣副厨来问了两次要不要开菜,张茂才风尘仆仆地走进饭厅,围在蒋父蒋母身边承欢膝下的俩男人立刻蹦起来,扑上前抢拿他的包。蒋母一见是他,立刻眉开眼笑地伸手招呼:“小张快来,来我身边坐。”张茂走过去浅浅地拥抱她的肩膀几秒,蒋十安几个箭步飞上来,抢在服务员前头拉开张茂的椅子,笑嘻嘻地指着张茂身旁原本是蒋曜的位置说:“妈妈,我坐这里。”蒋母皱眉:“那我们桃子和女朋友坐哪里,你就坐回你爸旁边去,好看着上菜。”
蒋十安一张老脸瞬间垮到了膝盖,双手压在张茂的肩膀上,连掐带揉的,把张茂特地为了晚餐新换的衬衣搓出道道褶皱。他下意识地要噘嘴,忽然想到:一,儿子儿媳都在场,他怎么好做噘嘴这种有损父亲威严的动作;二,脸上刚打过针,不好乱做表情影响效果。于是蒋十安只好咕哝了一句:“说了几十年了,不是桃子,是桃太郎,老太婆记性不好……”
一桌人相谈甚欢,谁都懒得听他讲甚,蒋十安只好灰溜溜地垂手坐到了蒋父身边,招呼上菜。他们家吃饭向来是没什么拘束的,人也多,两三个凑在一起开小会,边讲边吃。蒋十安原本是在座的人里头,以三口之家为单位,占据了唯一交集的人,结果竟然被排挤到了最边上。他伸着脖子要加入桌子对面张茂,儿子和儿媳的谈话,但圆桌直径太长,他连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楚,又谈何加入。左手边父母两个花白脑袋凑在一处,他爸正在给他妈挑盘子里的一点鱼刺,窸窸窣窣地谈论晚上要安排家里的小辈去他们家里住一宿,蒋十安边夹菜塞进嘴里,边装作一家之主的样子点头“嗯嗯没错”。
他气沉丹田地“嗯嗯”了三两声后,他爸忽然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嗯嗯’些什么呢,奇奇怪怪。”他妈妈也把脑袋伸出来瞧他。蒋十安瞬间从肩膀红到了耳根子,不满意地说:“我说晚上可以都去你们那睡。”他妈妈对这个儿子永远宝贝得不得了,结果今天竟然说:“宝宝,我和爸爸说,让桃子和他女朋友来住,你和小张还是回自己家吧。”
蒋十安连续两次热脸贴了冷屁股,脸彻底垮掉,一点不管打没打针了,把筷子往碟子里一放,抱着胸生闷气。他爸妈根本没瞧见40多岁的儿子在旁边这幅德性,反而伸长了脖子探到张茂那头问他工作累不累。蒋十安隔着大半个桌子,瞧张茂左边蒋父蒋母,右边儿子儿媳那众星拱月的样儿,酸得能泡出一坛子过冬泡菜。大家都围着张茂嘘寒问暖,也没人关注他噘嘴不噘嘴了,蒋十安把上嘴唇一直掰到鼻头下面,筷子扒拉着汤碗里的配菜。
哼,都没人理我,明明我才是一家之主来着。
他拿个眼睛斜张茂,他扁平而苍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吃了热菜还是频繁对话,泛起浅色的红晕,初夏的天气,屋子里只开了一点冷气,张茂出汗了。他无论何时都是极守规矩的,和蒋十安完全不同,一双手交握在碗碟后头,右手盖在左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啊对了,蒋十安忽然想到,下午收拾抽屉的时候,张茂的备用戒指不见了。他竟然忙忘记了这件事情。难道是不小心把戒指丢掉了,所以拿了抽屉里的备用戒指吗?
可张茂这样工作起来忘情到连站起来尿尿都嫌浪费时间的工作狂,又有什么机会需要特意摘掉戒指呢?蒋十安想不出来。不过他马上想到了张茂那块刮花了表面的手表,也许是因为弄脏或者有什么损坏,所以拿了备用的吧。他这样告诉自己。蒋十安从来也不是会闲着自己乱猜测的性格,他决定等会回家了就问问张茂。
要先和他一起泡澡,在水里互相撸一遍,躺到床上再去计较这件事情。
蒋十安暗自安排好晚间保养流程,再托着腮帮子去看不远处的张茂,就觉得又顺眼又心里发痒了。他伸手挠了挠单薄T恤下鼓胀的胸口,意yIn着晚点浴缸里可能会发生的场景,难以抑制地露出猥亵的笑容。幸好家里人没有一个往这边瞧,不然各个都会被他难看的样子吓到。
张茂终于摆脱“盘问”,蒋父蒋母转向孙子和孙媳妇开始了家庭三件套问话,张茂主动退出交际圈,从座位上站起来想去外面透口气。他经过蒋十安的座位,见他低着脑袋用筷头蘸菜汤在盘子里画着什么,忽然意识到把他忽略了一整个晚餐,心里有些羞愧。分明是人家的爸妈,自己倒是霸占着说个没完。他低下头凑近蒋十安,低声说:“出去透透气吗?”
“啊?”
蒋十安忽然嘎吱嘎吱用筷头在盘子里惊慌地胡乱划了几下,好像在销毁什么犯罪记录,张茂看着他把盘子的渣滓和剩菜都推乱,才抬头说:“怎,怎么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张茂拍拍他的肩膀。
“哦,好啊!我坐得无聊死了。”蒋十安拧了拧脖子,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搂着张茂的腰和蒋母说:“我们出去转一圈哦,你们自己聊吧,走之前叫我们。”蒋母抬头瞧了他们一眼,笑:“从小就在这吃饭,还没玩够,去吧去吧。”
蒋十安勾着张茂的一条腰,在山庄的溪流边散步,手不老实地掐挠着张茂腰上那点rou,嘴贱:“你吃太多了,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