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山谷,处处芳草凄清,流水叮咚,虽然略显寂静寥落,但兰芝飘香,正是一年最好的春日。一处清雅别苑临瀑布水潭而建,仿照着三进三出的白砖青瓦朴素Jing致院舍,后院还有一座三层小竹楼。四面环山,山水交融,终年笼罩在一片雾雨朦胧,倒也像是隐士高人所居。
竹楼三楼窗前,一肤色白净样貌秀雅的男子低眉敛目,清清冷冷的独自坐在案前认真的书写着诗句,那书案上摆着满满的各色书籍,其中署名为逍遥城城主的书册最为繁多。
“空庭寂寂,帘卷幽香细,柳色浅,花荫翠。弄弦歌宛啭,顾影衣清媚,,人去后,相思如缕无从寄。”赵馥仙停笔,望着春水山色幽幽念。
“人去后,相思如缕无从寄”
墨自琛站在竹楼下便看到这样一幅静谧安静的‘画儿似的人’念着诗词,不由的剑眉微蹙,虽然赵馥仙只有中人之姿,但才情还算凑合,远远看过去倒也肤白唇粉,朦胧间倒也有几分出尘。
其实模样倒也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懂事,在他一众妻妾小君里,论知情识趣儿、性格温和真真是无人及得上赵馥仙。就好比他近日收的一个扬州知府送来的绝色双儿做男妾,妖妖调调,伶牙俐齿,宠了两三日,便时常觉得聒噪厌烦的很。可若是像大丫鬟,太过贤惠安静,空空木头美人,也是不能解闷,床上更是大相径庭,厌倦的很。而宰相和兵部那边又需他处理各种琐碎案件,便束手丢开,忙碌了几月才得空。
此刻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对他不住。
“呀,爷您来了,早间风凉的很,为何不上去坐?公子天天惦念着您。”丫鬟雪蝉惊喜的道,十四岁的小姑娘伺候赵馥仙才一年,端着茶壶茶杯站在墨自琛背后。
赵馥仙本是认真书写诗词,不经意间朝下看去,乌黑沉寂的眸海飘过一片孤叶波澜,清澈明净的笑容倏然绽放在寡淡的脸上,着实添了五分好惹眼的颜色。
房内未点香却散发着淡淡的幽兰香,陈旧青竹罗汉榻和美人靠上都已泛着微黄,架子床用的青纱帐子,虽然每一处都纤尘不染,但还是和主人一样不合时宜。
赵馥仙看着走进来的青年,眼瞳幽深飘忽,捂住了心口。
“坐吧雪蝉倒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抖。
多少年,从十七岁到二十九岁,他住在这小楼里已经整整十二年了。本以为这数月不见墨自琛,他等的心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脏又承受不住般的炽烈跳动。
咚、咚、咚、咚
每次都是这般啊,敲得他心口疼痛却仍然是欢喜的。
墨自琛坐下喝了两口茶,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虚,可也是赵馥仙情愿在这里做外室不愿入府,他也无奈,山谷悠远来去一次不易,他又公务繁忙。
墨自琛有些疲惫,拉起了赵馥仙的手:“钱相上月被户部侍郎左堂霄弹劾,多了许多繁杂的事务,好些时日没来瞧你,你又清减了?”
赵馥仙顺从的靠过去,坐在了墨自琛怀里,身子敏感的发颤,眼睛却是疼惜喜悦委屈担忧各种情绪糅杂,轻声:“左家近来势大,左家的嫡公子现封了贵君,左堂震在南三郡治水已封了两湖总督。自琛钱家和左家本就势如水火,太子大势已去,钱维庸是太子舅父,屡屡犯事,已经被牵连,你”
后面的话,赵馥仙实在不好再多言,他满眼的担心,可每每规劝情郎,情郎总是会生气。
“你难道还要为钱维庸卖命么?”墨自琛替他说完。
赵馥仙摇摇头,咬唇贴在墨自琛胸口,垂下纤长的眼睫:“对不起,自琛,我本不应该多言,只是”
墨自琛叹息,笑的凛冽,眼中仿佛带着刀子:“当年我被墨家老狗设计落第,被逐出墨家还被诬陷科举舞弊,母亲惨死,我入大牢五年,出狱后只有钱维庸那个老东西收留我,我何尝不知他亦是利用我,但我未尝不是利用他,好在现在墨家、秦家、林家、尹家、王家都倒了,我就是要当年侮辱我害我杀我外族的人一个个下地狱,就算被钱维庸当刀子使我也心甘情愿,毕竟这么多年我达成了我的目的。”
赵馥仙抬头,泪光盈盈:“可是”
一直这样下去,狡兔死,走狗烹,不论钱家还是左家,任何一族上位,墨自琛的前途会被毁尽,一定会被他们铲除。
墨自琛脸冷下来,看着赵馥仙怯怯不敢再出声,想到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这个有过婚约的表兄,愿意倾囊去牢狱中赎他,把七年的刑罚改成了五年,时常来看他,多年的耳鬓厮磨,他就算是再冷情寡义,当年再不喜赵馥仙,现下到底也顾念几分,心软了。
墨自琛浅笑,揩去了赵馥仙的泪珠儿,拿出来从未对其他姬妾有过的耐心:“行了,亏你还比我大三岁,见了我总哭,胆子还这般小,我好歹也是锦衣卫同知,就算想杀我,可你相公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吗?”
赵馥仙汪着一泡泪,勉强弯唇,握住了墨自琛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儿:“嗯,自琛,还是要小心为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