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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前。
卡尔森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面前青砖白瓦连绵不绝的院墙,难得和沈峥开了句玩笑,“原来这是你的‘私宅’?”
沈峥笑道,“对啊,大统领府终归是要有新主人的。有朝一日我退了休,就打算在这里安度晚年了。”
卡尔森不以为意。
与泛美洲区的总统五年一选不同,大中华区的大统领却是终身制。每任总统提起时,无不攻击这体制十足是帝制变种,封建余孽,心中却也都羡慕,大中华区的领导人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可以一以贯之的坚持自己的理念,而他们却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就要下台。
卡尔森正因深知这点,很早就选择了天盾局,放弃走政客这路。这些年他虽一直身居暗影处,却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泛美洲区的政策,已成为实际的幕后老板。
前些年时,在任的总统还曾试图反抗,卡尔森也曾派艾lun出去过几次,一来完成任务,二来也是起到威慑作用。如今高层人士对大杀器之名都有所闻,这两任总统便老实多了。
他这次名义上是来谈中美联手共同打击恐怖分子之事,出面接待的却是沈峥。两人在各自上位前就打过交道,沈峥争位时卡尔森曾在外围助力,待到卡尔森需要控局时沈峥也提供了支持。多年交往下来,虽不能说是朋友,却也起码是惺惺相惜的对手,彼此都知根知底了。
沈峥领着卡尔森沿青石小路往茶室走,眼角余光瞥见艾lun沉默跟在几步外。他身穿黑色制服,耳中挂着通讯器,沉默寡言,看来和其他的外勤人员并无区别,只在进入茶室之前,抢上两步,跪下为卡尔森脱了鞋,再默默退后。
跪坐在茶桌边的侍子,在跪垫上转了方向,伏地深深鞠了一躬,卡尔森跟着沈峥踏上木地板,见那侍子身穿和服,肤色极白,难免多看了一眼。
他当年一时不察,中了沈峥的情人蛊,回去虽不肯声张,却也多方打探,最后汇集了所有资料,证实了沈峥的说法,蛊确实来自他身边的孙秘书。他本非汉人,这蛊却是其族中历代相传的。梅花了不少时日,总算查到了些古书资料,说明蛊的制法,至于解法,却就难寻了。
孙秘书曾在东瀛待过些时日,卡尔森见这侍人眉目间与档案中孙秘书的照片相似,年纪却对不上,猜测他与那位制蛊人有些牵连,沈峥已介绍道。
“这是小唯。他侍父是我之前的秘书,已去世了。他又不适合住在后宫,就暂居此处。”
卡尔森便确认,这位果然是孙秘书生的小侍子了。也不知养蛊的法子他的侍父有没传授给他。至于解蛊之法
沈峥既然肯把人放在他面前,显然便是告诉他,这情人蛊可下却不可解。卡尔森瞬间明白了这点,便也在茶桌边坐下。
“你们这个茶,我可欣赏不了。”
他说的本国语,小唯低头掩袖,露在外边的眼睛弯弯,显然是在偷笑。沈峥宽容的看了活泼的小侍子一眼,转头对卡尔森说。
“放心,给你准备了咖啡。小唯的茶道还没入门,手冲咖啡么倒是大师级的。”
伺候的人无声端上器具。小唯将咖啡豆倒在形制古朴的瓷杯中,递给卡尔森闻了一下,果然香气馥郁。
卡尔森生性淡薄,又加少年老成,举凡美食美物美景美人,乱人心思、移人性情之物,他多不感兴趣。这些年纵使位高权重,心思却也多放在政治上,生活甚是简单,唯一能算是爱好的也就是咖啡了。这些年从意式到手冲,口味偶有变化,但每天最少两杯咖啡的习惯却维持着。
小唯量好了豆,便倒入手工磨中开始磨,卡尔森和沈峥闲聊了几句关于恐怖分子的意见。
自沈峥上位以来,母船判断人口与文明进程已可以支撑下一段工业发展,于是持续释放出包括基因工程、量子物理等知识。前者发展了这些年,已进入了基因测序的实用阶段,便有科学家真的采集了男女及侍人的基因样本,得出结论这果然是两个独立种群。
多数世人对此结果坦然接受,却也有人声称侍人才是原住民,男女是外侵物种,成立了新的教派,少数极端分子甚至鼓吹武力消灭男女。
这些年泛美洲经济发展,与大中华区原该有些冲突的,未及爆发,却被这事迫使再次联手,也只能说是国运如此了。
沈峥心中感慨,面上却不露声色,三言两语之间,与卡尔森敲定了情报互通、人员遣返等事宜,小唯却已将咖啡冲好,双手奉与客人。
卡尔森下了飞机,还未来得及喝杯咖啡,正微觉倦怠,喝了一口,只觉得口感明亮,回甘迅速持久,点头道,“不错。”
沈峥说,“难得你喜欢。这咖啡今年收了200磅,回头我给你送一些。”
他顿了一下,带了点调侃接着说,“咖啡师就不送了。回头让他把水温时间一类告诉艾lun吧。”
艾lun进来后,就悄然走到角落中跪了下来,沈峥提起,卡尔森才瞄了他一眼。
两人谈完事情,沈峥起身送卡尔森回住处,艾lun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