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鸿站在雨中隔着模糊的镜片盯住对面男子,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似要将他推开,又似要把他抓住。
“你!你怎么会在……”他颤抖着嘴唇,话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忍不住向周围看去。
带斗笠的男子只低声道:“跟我来。”说罢拉着唐辛鸿闪身进了旁边一个胡同。
唐辛鸿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破旧的瓦房,瓦房内家具陈旧,光线也不甚明亮,男子回身关好房门方摘下头上斗笠甩了甩上面的雨水。唐辛鸿盯着他上下打量,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朱……你到底怎么来的天津?”
男子将额前shi漉漉的短发捋向脑后,露出额头上一道浅浅的疤,对着唐辛鸿弯了一下嘴角。原来面前人正是曾经称霸一方,后又从军的土匪头子朱云霄。他曾是劫走唐辛鸿的罪魁祸首,按道理说唐辛鸿应该对他避之不及,可看眼前情形,这二人间的关系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朱云霄生得一张冷峻的面孔,平时不言不语时很有些冷酷暴徒的味道,偶尔展颜才能显出些许温和。他凑近唐辛鸿道:“我在这儿有个亲戚,过来投奔他。”
唐辛鸿看他的脸在自己眼前忽然放大,忍不住想要后退,又忽然想起小弟曾经说过他与宋卫东在一起的事,忙问:“那宋师长和赵参谋呢?”
“他俩也在这里。”
唐辛鸿不由得大惊:“什么?”
朱云霄看他吃惊的样子觉得很好笑,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有能前后打点的人物,倒是你……”他忽然出手在唐辛鸿脸上蹭了一把,“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有好好吃饭?”
唐辛鸿猝不及防被他摸了脸,忙伸手捂住面颊,垂目道:“我、我……唉,小弟他下落不明,我哪里还吃得下去饭?”
朱云霄皱起眉头:“唐辛宝他下落不明?”
“正是。”
“是在天津城里不见的?他平日有什么仇人没有?”
唐辛鸿叹了口气:“小弟还是个孩子,哪里有什么仇人?去年父亲得罪了日本人,还是他帮忙找以前的同学救出来的。”
朱云霄思索片刻道:“我去给你想想办法。”
唐辛鸿愣住:“你?可你如今自身都难保……”
朱云霄闻听此言笑了两声:“休要看不起我,既然我能在天津城住的安然无恙,自然有办法帮你找弟弟。”
唐辛鸿看他说的无比自信,不由得茫然的点了点头,不想朱云霄却趁此机会上前一步搂住了他:“可不能白帮你,让我亲一下。”
唐辛鸿蓦然红了脸,急忙去推他:“不行,你别这样……”
朱云霄的两条手臂如同钢条一般将他禁锢在自己怀中,把脸埋进唐辛鸿的颈窝间亲了一口笑道:“别这么不讲情面,这么久不见,想没想我?”
唐辛鸿被他亲的全身僵硬,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怎么……放开、放开我,当心有人来……”
朱云霄抱着他shi漉颤抖的温热身躯,心中直发痒,凑近他耳边道:“这里哪儿会来人?不瞒你说,我可快要想死你了。”
唐辛鸿被他抱着上下其手的又摸又亲,心里是真的想推开他,可落实到行动上却总不得力。一双手按在对方那硬邦邦的胸肌上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直到最后被弄的气喘吁吁、浑身发软。
末了过了一番嘴瘾的朱云霄放开他,沉声道:“今天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见。”
唐辛鸿想问去哪里找他,话到嘴边又觉不妥,便咽了回去。
二人分别后唐辛鸿回到家中,感觉气氛一如既往的焦灼。钱启光再次劝他们快些离开天津,这几天总有特务在大街上徘徊,他担心姐姐和姐夫还会遭受牢狱之灾。他的话自然是很有道理,可家中莫名丢了个儿子,做父母的哪肯轻易弃之不顾的离开。唐辛鸿呆呆的听着他们压抑又激烈的争论,心中也是百爪挠心。
唐辛宝不记得自己已经在这小屋中被囚禁了多少天,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与陆天时争吵,而陆天时离开后他便高烧不退、一病不起。病情灼烧着他的身体,痛苦折磨着他的Jing神,恍惚中他胡言乱语,抓伤了自己被束缚的脚腕。有人在他身边交谈着:“怎么忽然病成这样?大夫呢?”
另一个声音响起:“请大夫来过了,给开了药,可是、可是唐少爷他不肯吃。”
“不吃你们就任他这么烧着?把他的嘴掰开,喂药!”
唐辛宝被人托着后背强行坐起,一个坚硬的勺子企图撬开他的嘴。他挣扎起来紧要牙关,说什么也不肯吃药。
两个看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成功把药喂进唐辛宝的嘴里,齐齐胆怯的回头望向自家少爷。陆天时Yin沉着脸推开他们二人,挽起袖子亲自动手。
唐辛宝睁开模糊的双眼,看到了这张另他痛恨的脸,他用尽力气狠狠朝这张脸抓去。在看守的惊呼之下,陆天时急急地向后一仰,还是没能躲开唐辛宝的利爪,下巴处被划开一道小小的血痕。
陆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