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在咳血。
我茫然的扫视着,血溅落在石桌上,留下难看的痕迹。应当擦掉的,应当擦掉。
他半跪在地上,膝盖都在发抖,仔细看靴子上也有点点暗痕。
他一只手捂着嘴,可是没什么用,刺目的红色依旧在流淌。另一只手按在腿上,依稀可见用力而突出的青筋。战甲应该才被擦过,比靴裤要干净,可现在又脏了。他的头发扎在脑后,用红色的饰带绑着,并不杂乱。
男人仿佛咳了有整整一个时辰,我双手攀着瓶壁,不由得屏住呼吸。
什么时候,仙界需要有人久经沙场,需要人受伤吐血了?
只要不跳进炼仙湖或者违逆天道被处罚,神神仙仙都不会受伤啊。
这世道什么时候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不咳血了,他似乎是有点勉强的站了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转身刚要抬脚,又把蕴灵瓶揣进怀中。
还好没有施法收到袖子里,不然我又得沉浸在黑暗里了。我松了口气,又开始疑惑,仙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男人已经受伤,看样子伤势还不轻,他现在要去哪?回洞府疗伤吗?
男人的脸色并不好,额边隐隐有冷汗。他并没有驾云,而是走了几步后施了神行术。神行只有在距离较短或身体状况不佳的时候才用。难道他的伤重到驾云都不行了吗?
我的脑子里一大堆疑问,我想来想去不知道答案,反而想的头疼。
清方说过,长时间不动脑子仙是会变笨的。可是动脑子的话头会疼。
清方是什么时候说的呢,大概也就是在他再也不来之前那几年吧,清方的状态后来越来越差,仿佛从一只神采奕奕的大鸟变成了家鸡,焉了吧唧的耷拉着翅膀,没有点点大鹏鸟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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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很多呆呆的神仙,神仙为什么会呆呆的呢,因为没有事情做,脑子也不动,有时候一坐就坐了一年,时间好像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对神仙来说没有实感。
就好像南海竹林里的老竹子,春秋寒暑,他永远都是站在那里,旁边有琴,可是他从来不弹,有时候会有女仙到那里弹琴,他就幻化出人形站在本体旁边,手扶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表皮,笑呵呵的,也不说话,等女仙走了,他才慢吞吞过去,站在琴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会站几个月,风吹过来,吹动他的长发,白色的发丝并不杂乱,他转过脸,笑着冲我说:“你也想弹琴吗?”
“我不会弹,我认识一个人会弹。”我如实回答,而老竹子也就冲着我笑,他的脸渐渐模糊了。
我一怔神,感觉好像一个急刹车,如果瓶壁内处有实体,我一定狼狈的撞到上面。
我似乎还被揣在怀中,,大概是腰际的高度,小小施个法诀,也能看清瓶外全景。男人大抵是到类似军营的地方。说是军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仙界有这种地方,众多将士面色紧绷,不乏伤者,男人好像正在接受包扎,一名青衣女子跪坐在他身边,将一白瓷瓶中的ye体涂抹在他的右肩。
我撇开眼,不想看那血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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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人都在交谈,有的好像已经升级成争吵,吵得人头大,青衣女子面色不善,男人低声说:“别在意,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很紧张。”
“众仙已经撤离,西边怎么说的?”
“娘娘已经带着西海撤离了,兵线已经逼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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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呢?影响大不大?”]
“影响不大,就是赶上这个时候历劫的,状态都不大好。”
都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状况似乎很紧急,因为男人的眉越来越紧锁,青衣女子收起白瓶,站了起来,男人勉强笑笑:“辛苦你了。”
女子几乎是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男人苦笑一下,手指一下下敲着扶手。
“魔界真是要翻天了要不是他们拿到了乾珠,能打到这里?”
“仙帝都撤离了,这次要打输了,恐怕”
两个将士疾步走过,男人叹了口气,往后一靠,目光散漫。
“贺绪!”有人喊道,男人猛地坐直,“该走了。”听到此句,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拿起兵器,一同看向贺绪。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绝对不能失败,如果失败,仙界主界会失去最后一道屏障,而众仙也就失去驻身之地。
可这只是一支残兵,士气低下,所有人或多或少受了伤,又怎能拦住魔界大军?更何况这次的魔军领将对仙界极为熟悉,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
在魔界拿到乾珠的时候,仙界便开始提防,可是有了乾珠的魔界和没有乾珠的仙界,战力不可相提并论。
玉骨根本不知道严重性,贺绪赶去与她告别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要撤离,知道后才慌张的说金井跑出去玩了,贺绪又出去找金井,还好金井就在花园,现在玉骨应该带着金井走得很远了吧,仙界的小世界还是比较安全的,就算失去主界也不用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危。
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