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把药喝了。”彦堂之将药碗端近了。
许卿轻飘飘地瞟他一眼,勾着唇笑了一下。
“你喝了,”彦堂之说:“我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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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后,许卿紫荆庭的花厅里见到了秦楚。
彦堂之外出时带走了一半保镖,紫荆庭不同别处,只要屋里的人不想着跑,外面的,实难能够摸进这块地方。
他留了两名做事老成的,让他们就守在院外,不必跟着人。
秦楚是由一辆V字头白色车牌的军车送进紫荆庭,许卿坐在花厅里喝茶,从一大株紫玫瑰攀成的景观墙的间隔中,看到秦楚下了车。
接着他看到后排车窗放下来,穿白衬衣的男人笑着向秦楚说了什么。
秦楚驻足片刻,没有回头,脸色非常难看地走进了彦家的院子。
许卿猜到他情绪不会很好,因而让厨房在沏好的普洱茶里又添了点胎菊。
秦楚被引进花厅,有管家替他开门。
管家低着头,很礼貌地迎他进去,随即又关上玻璃门,远远地走开了。
许卿招呼他过去坐。
秦楚站在桌椅前,定定地看了许卿一眼。
许卿说:“这里是他的家,他不会在家里装监控。”
秦楚坐下来,就手拿起桌上的烟盒。
这种合金制的扁形烟盒在紫荆庭里有很多个,保姆把香烟和雪茄分别放在不同大小的盒子内,放置于屋里各处,为的是方便主人取用。
秦楚火都拿在手里了,啪地一声打开烟盒,一见黄色烟嘴上烫金的三个小字——大重九,面无表情地又把烟盒给合上了。
许卿给他倒茶,抬了抬下巴,指向桌上一小碟刚出炉的鲜花酥饼,“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秦楚拈起一块,拿到眼前略作端量:“彦龄就在彦家老宅,彦堂之把他身边的人都带走了,换了警卫,看样子是要把他软禁起来。”
许卿皱了下眉,似想起些什么,端着杯问秦楚:“那人是袁祁吧?”
秦楚手里的点心差点掉下来。
许卿思量了一会儿,缓缓说:“怪不得我的人找不到你,偌大一个北京城,哪里都容易去,可如果是军W的地盘……他为难你了吗?”
秦楚摇了摇头,长睫徐徐眨动了一下,“他没那个本事。”
许卿笑了起来,了然于心。
有这两人所处的地方,彷佛连阳光也变得旖旎起来了,光束从花厅四周的玻璃墙照进来,透过一层紫色花朵的渲染,折射在空气里,微阳潋潋,夺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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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堂之于晚饭前归来,秦楚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厨房准备了鲜活的鲟鱼,现宰了清膛,炖了一道野菌汤,许卿喜欢吃牛rou,这些天紫荆庭的餐桌上总少不了这个。
凉热八道菜色,外加两盅炖得雪白的鱼汤。
彦堂之换了衣服,洗过手,才坐下来,就看许卿杵着筷子,下巴搁在筷尾上,一脸漠然地盯着饭桌,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彦堂之尝了一口汤,放下汤匙,见许卿面无表情地发呆,他问:“菜不合口,那让他们再做。”
许卿眨巴着眼说:“我要吃小龙虾。”
管家立在一旁,脸色上微微有点发难,他小声插话:“现在怕是没地儿去买虾了……”
“不用,我带他出去吃。”彦堂之一如既往的语气,看上去一丝变化也没有,五分钟前才坐下来准备吃饭的人,不过一个眨眼,就理所当然的把才拿起来的筷子给撂了下去。
他起身来,管家很有眼力地去拿无线座机:“我打给张司机,您和许少先去换衣服吧?”
彦堂之转身向楼梯走过去。
“叫什么司机啊。”一道懒洋洋的少年声线从他背后飘了过来。
许卿用手托腮,余光瞟了一眼某人的背影,笑着对管家说:“这不现成就有司机么,折腾什么,让小张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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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上)
老宅诚如死水一潭。
往昔的繁华恍如在一夜间就湮灭殆尽了,只余下满园的萧瑟,衬得厅堂之中彦则之与林雪两幅平列而置的黑白照片,格外的不协调。
宅院中门大敞着,寒意凛凛,却无人问津。
彦龄着一件灰色的高领衫,坐在正中一把太师椅上。
那曾是彦则之与彦雍,彦家的两位家主坐过的地方。
数日前的某一个清晨,在熬过了又一个睁着眼到天明的长夜后,彦龄光着脚跑下楼,跑到正厅,手指着墙上所挂的祖父的遗照,命人把那东西摘下来,裹上一层又一层不透光的黑绒布,丢进了后院一间久不开启的瓦房里。
他恨彦雍。
即便没有彦雍,他的母亲林雪就不可能嫁进彦家,即便彦雍待他如掌中珠、心头rou,可是他恨彦雍。
他还想叫人把彦则之的像也取下来,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