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
行宫。
天色未明,寒气浸衣。皇帝披着单薄袍服,坐于庭中石几之上,面上憔悴隐然。
“昨夜怀明可曾来过?”
怀诚张口欲答,谁知皇帝下一刻便匆匆摆手,道:“罢了。”袖幅飞荡,散出极淡的安神香气息。
“陛下……”怀明见他这些时日心神不定,眠浅觉短,忧心忡忡道,“时辰还早,不如回房再歇上一歇?”
皇帝想也不想,便道:“不必。”他在庭中静静坐了一会儿,忽道,“夜间总有哭泣之音,教朕睡得好生不安稳,是何人相扰?”
怀诚困惑了一霎,瞧瞧瞥了一圈左右内侍面色,才斟酌着道:“回禀陛下,奴……皆不曾听闻。”
皇帝透过茂绿繁枝望向一方,忽地忆起楚王的居所离得甚远,园子隔出七八里地,不由喃喃道:“是朕糊涂了。”
——帝王行宫,怎会有人轻易造次?哪怕当真是顾寒舟受痛哭泣,声响也难入他耳。
他撑着发僵的身体缓缓立起,寒气如针,丝丝透入骨缝之中。迈步时忽地踉跄一下,被怀诚眼疾手快地扶住。
“陛下!”
“无妨,不过是起身急了些。”皇帝挥开他搀扶,勉强站定,深吸一口凉气,再慢慢将倦意吐出,“去,再点上一剂安神香,朕回去坐一会儿。今晨议事不可轻误。”
迈过门槛的一霎,怀诚声若蚊蚋,忧虑道:“陛下,若实在挂心,不如让王爷将那顾……”
砰!
皇帝将门重重一甩,怀诚撞在硬实的雕花木板上,磕得痛呼一声,滚在地上请罪。
门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响,也不知皇帝摔了何物。
怀诚伏低身体,久久不敢妄动。
一个披着雪白大氅的身影立在回廊上,远远望见此处闹剧。他面色一贯的冷淡,挥手让手下将制好的药丸留下,转身便径直离去,不再过问一声。
……
东方既白。
楚王踏入书楼,长臂一探,抱起面色惨淡的顾寒舟,踏上未及扫净的焦土。
怀中阵阵冰凉,楚王如同拥着一团新凝的雪。他低头贴在顾寒舟耳畔,道:“本王予你的大礼,你可还喜欢?”
顾寒舟面色白得近乎透明,唇上半分血色也无,双颊泪痕已干,留下浅浅印记。
楚王早知他不会应,因觉着昨夜初战告捷,此时面上笑意也灿烂几分,道:“不过是开胃小菜,其余的手段,你且候着罢。”
晓得顾寒舟煎熬了一夜,怕再勉强下去人支撑不住,他命手下熬了安神助眠的药汤,给强灌了下去。待人被迫昏睡过去,又草草上了些伤药,送回房内休养了半日。
顾寒舟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直至被颊上清脆的巴掌扇醒。
时至午后,骄阳炽烈,庭中树影婆娑,掩出一片Yin凉。他被两名刑官擒住双臂,押跪于砖石之上。楚王长靴踏在他肩头,足踝转动,靴尖挑起他下颌,轻笑道:“奴儿睡足了,好准备接客了。”
经了昨夜焚书毁卷的一场闹剧,哪怕沉睡许久,顾寒舟犹觉身心俱乏,半点气力都提不起。楚王笑得再如何嚣张,在他眼中也和一团死物无异。
但此时风随影动,绿枝轻摆,他偏过头去,目光窥及书楼一角,瞳孔立时如灼痛般骤缩。
楚王自然瞧见他惊痛模样,顺着那方向一望,顿时了然,抚掌笑道:“那书楼中多得是可烧之物,奴儿若喜欢,再来几场也无妨。只是白日里放焰火瞧着无趣,还得等到入夜。”
顾寒舟银牙紧咬,不肯再望楚王一眼。
楚王劈手揪起他墨发,强硬地将他拉入怀中,压住他倔强的挣扎。大掌按在他光洁的背脊上,顺着柔和的曲线一滑到底,拨开细腻温软的tunrou,玩弄犹有微肿的密蕊,道:“上面不说话也不打紧,下面会流水就成。待会儿有客前来,你莫丢了本王脸面。”说罢,命人奉上一块华美至极的鎏金面具,扣在顾寒舟面上,将他面目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了眼鼻处的间隙。
“若不是三哥不肯让你在外失了身份,本王……”楚王用手指摩挲着面具边缘,微抬了头,拉远了些细看,见如此一来,顾寒舟在外人面前身份难辨,轻哼一声,方才继续道,“本王定要多寻些人来,拆穿你骨子里的浪荡性儿。”
顾寒舟隐约猜到他用意,不觉浑身发冷,抬手在他胸口用力一推,却被楚王反手摁在庭中石案之上。左右一并上前,红绳翻飞,他双手拇指被紧紧缠束,悬吊于树下,只余足尖点地。沉重铜锁挂在足踝之上,他便是抬腿踢踹也力不能及。
“三哥说让你赤身裸体在百官面前受责,那是唬你的,他如何舍得?”楚王重重挥手,“啪”的一声脆响,顾寒舟tun上剧颤,不多时浮出清晰掌印。楚王手掌贴在红肿处赏玩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本王却是不同。奴儿生得一身媚骨,雪作肌肤,怎能暴殄天物?圣人有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顾寒舟在半空挣扎晃动,胸口不住起伏,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