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大雪的第一天,榴榴起床推开窗看到了天地间一片雪白,早起的师傅已经在清理院子里堆积起来的雪花了,榴榴赶紧穿好衣服,拿起他的扫把参与到打扫中去。
扫完地,净了手,给佛祖上了香、磕了头,榴榴吃完早餐,在侧殿和小和尚们一起上课。沈禹到的时候,他正埋首诵读佛经,沈禹唤了他一声,榴榴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当没有听见。
他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沈禹跪在他的身边,双手合十行了礼,垂首看着他,“你可以去见他了,”沈禹说:“于戈在部队里提交了申请,你可以去见他了。”
榴榴手里的佛经一下子从手里掉到了蒲团上,他不可置信地偏过身看向沈禹。
沈禹双手把蒲团上的佛经捡起来,供奉在神龛上,他仰首望着金光万丈的佛像,轻轻笑了一下,转过头笑着对榴榴说:“我送你过去,今天就可以出发。”
榴榴呆坐许久,崩溃地捂住嘴哭起来,最后擦干了眼泪,向神龛上供奉的佛像磕了三个响头,躬身退出佛殿。
退到殿外,他对沈禹认真道了谢,“谢谢您。”沈禹等他去收拾东西,榴榴翻出了一件很丑的棉衣,把换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榻上,空着手出了门,沈禹问他:“你什么东西也不带吗?”
榴榴望了一眼一簇一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在地上堆积成一点白,摇了摇头,“不需要了,出去再准备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亲近的小和尚跑过来送别,问榴榴:“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榴榴觉得自己应该很高兴,挤出一点笑容,笑着说:“我可以去见他了,如果结果好的话,不会再回来了。”
小和尚问他:“那什么才叫一个好的结果?”
榴榴蓦然落下泪,寂然地摇了摇头。
他与沈禹出了寺门,和钰穿着很厚的衣服站在檐下搓手,榴榴从他身前走过,小和眼睛都被冻红了,笑着说:“恭喜你,会好的。”
榴榴点点头,转过身抱了小和一下,他笑着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会的,我先走了。”
“好。”小和点点头,朝他先摆了摆手,转身大步先走了,榴榴看着小和慢慢地走远,然后彻底消失在眼前,雪花飞舞,最后连地上的脚印也被覆盖。
榴榴在商场里置办行囊,给老于买了一条红色的围脖,给自己买了一顶红色的帽子,新年快到了,榴榴把红帽子戴在头上,冲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戴着新帽子坐了三天的车,到了营区外面,是一片荒凉的黄沙地,沈禹把他送上接家属的小货车,车开动的时候,榴榴摁下车窗伸出脑袋跟沈禹招手,他大声说:“谢谢你。”
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了,掀起来漫天的黄沙,同车抱着小孩的大嫂说:“快关窗,风沙都吹进车里了。”
榴榴赶紧把窗子关起来,脑袋抵在窗上,心里有点沮丧,可不一会儿,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帽子,又高兴起来了。
两个小时以后,到了营区,车停下来,同车的家属立马就被等候多久的家人接走了,榴榴拎着好多行李下了车,负责迎接军属的军官跟他说:“于队长执勤去了,我送您去于队长的宿舍吧?”
榴榴点了点头,高兴地答应下来了。这个营区不过一百多号人,宿舍楼和办事楼之间有一个运动场,这下正在置办舞台和彩灯。榴榴到了于戈的宿舍,宿舍里只有床、桌子和柜子,榴榴将床单和被套都给换了,在于戈的枕头边又加了一个枕头,被子有点薄,还好榴榴带了一张很好的天鹅绒毯。
再把老于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把自己带来的行李分门别类,到了下午,有小士兵招呼他去楼下食堂吃饭,榴榴想等一等于戈,就下了楼,走到了宿舍外面的一排胡杨林里。等天色黑了,运动场上更热闹了,天上的月亮也升起来了,远方驰来一辆装甲车,经过榴榴身边停下了,车上跳下来一个人。
一个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榴榴总能一眼就认出来的人。
榴榴似乎都能闻到空气里枯枝寒叶的味道,夹杂着清冷干燥的空气,于戈已经走到他面前,就像是从月亮上走下来的,因为他的身上有一股月亮的味道。
对,就是月亮的味道。
于戈站在榴榴面前,然后伸手抱住了他,清冷的唇瓣吻了吻榴榴的额头。
榴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紧紧搂住了于戈,永远不舍得分离了。
在月亮下面,榴榴终于等到他的于戈了,全天下他最喜欢、最离不开的人。
于戈带榴榴回了宿舍,从柜子找出罐头给榴榴吃,去楼下打了热水上来,榴榴洗了漱,高高兴兴地泡了脚,换了睡衣爬上软乎乎的床。于戈还在泡茶喝,床上艳丽动人的小美人朝他招手,娇声喊他:“老于,你快过来啊。”
于戈慢悠悠地喝完杯子里的水,榴榴喊了他好几声,于戈才走过去,递过来一个热水袋,“喏,给你。”榴榴笑眯眯地接过来,放进被窝里,伸手去拉于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