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也完全超出了莫跃的想像,他怔怔的跪在原地,连一声疑问也没能发出,只能眼巴巴的眨着眼睛,等待主人的发落,反正主人这动作的意思,一定不是想帮他测体温,恐怕是意味着新一轮折磨的开始,在泥泞中挣扎求存的他已不敢再抱任何期望,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配合主人的兴致,多痛多辛苦都受着,这样才可以缩短自己受难的时间,是唯一能令他好过点的方法。
虽然已有了壮士断臂的觉悟,但莫跃捺不住的在心中向上天祈求,只要能在宅内接受惩罚,由祈绚亲自来,而不是经其他同学的手,再重的罚他都愿意。
祈绚的手心传来微烫的热度,他定睛的看着眼前不敢跟他对视的小宠物,脸色虽然比起晕倒那天稍微红润和Jing神一点,但还是掩不住疲态,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一圈,脸颊的rou又清减了两分,更隐隐的下陷了些,活像流浪了街头好几天挨了几顿饿的走失小狗。
才来到自己身边两个多星期的时间,身子和性格都被磋磨得再无半点锐气,对自己只有恐惧和服从,祈绚以为自己会满意莫跃这样的改造,但经过昨天,当莫跃真的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任由予取予求时,他却觉得碍眼,Cao纵着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原来一点也不快乐。祈绚在离开客房时在想,他好歹是自己养的狗,偶尔也能赏点甜头,养一只在外威风凛凛,高大威猛的狼狗,总比谁人都能摸一把的金毛要拉风吧。
祈绚不发一言的把手移开,猜不透主人心意的莫跃又更紧张了,他宁愿早点开始惩罚,也总好过在这儿一直吊着七上八下的心,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主人,声音乾乾哑哑的,已整天滴水未进的嗓子听起来状态还未完全复原。
「声音不好听就别说话,吃完饭把桌面上的这些药也吃了。」祈绚颌首,给旁侍的林默鸢打了个眼色,林默鸢应是後退下,很快的便捧着莫跃惯常使用的银盆子回来,莫跃识趣的闭上嘴巴,以平时四肢着地的姿势等候着祈绚的命令,先吃饱再掰开後xue塞药剂的模式他也做过几次,底线被南宫逸他们愈拉愈低後,他也慢慢没有初次时羞愤欲泣的感觉了,至少药不痛不辣不伤身。
只是这次当林默鸢把盆子放下後,舔糊子经验丰富的他也不由得的窒住了一下,杏圆的眼睛呆愣愣的盯着盆子,又望了望祈绚,眼神一下子的亮了起来,莫跃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东西般的又快速眨了眨好几下眼睛,直到祈绚用脚踹了一下他的屁股,淡然的说「吃吧。安静点别吵着我看戏。」
莫跃低声应是後,像是想确认盆中食物似的把鼻子靠近嗅了嗅,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用舌头卷了一点咽下,在嚐到味道後他感动得眼眶微红——是一碗还暖着的玉米瘦rou粥!
今次莫跃得到的食物没有被添加其他乱槽槽的ye体,不是主人吃剩抛下来的骨头,不是供真正犬只食用的狗粮,而是一碗温度适中,暖入胃脾的粥,莫跃能嚐到玉米的清甜,瘦rou的咸味,和粥底的米香,不烫口的粥滑过食道,流入胃部,胃被这暖意哄得妥帖舒服,连带Jing神也好了一些,一碗对别人来说平淡不过的稀粥於莫跃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
祈绚瞥了瞥在奋力舔食的莫跃一眼,勾了勾嘴角便把目光重新放回电视屏幕上。
他现在正在看的是跟影院同步的最近大热电影,内容是讲述一个孤儿流落他方後为求生存而加入了当地最大的帮派,然後跟帮主之女发展出禁忌爱情的故事,本是旧酒新瓶的老套剧情,却因其电影的花边新闻成了S国现在最沸沸扬扬的话题,连带提高了电影的注目度。因为戏中的当红的男主角不但连一次宣传也没有出席,连在SNS上也不见踪影,所有的行程一概取消,整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众人议论纷纷他是不是因为不续约而被公司雪藏,还是间接承认了跟其他演员不和的传闻,或者是已协调的另类宣传手法,猜测不断而令这电影的话题度居高不下,而祈绚本是对於这东西没甚兴趣的,只是当看到电影海报上的演员简介後还是决定看一看。
“领衔主演:汪梓——本年最炙手可热的荧幕贵公子的蜕变,首次打破一直以来文质彬彬的书生形象,细腻的把沦落异地小流氓的恩爱情仇演绎得淋离尽致,演技震撼人心!”
汪梓在接拍这戏时,大抵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像电影的男主角一般,在异地迎来乱七八槽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所过的日子被片中角色还要凄惨堕落千倍万倍,在无尽头的地狱中不得解脱。
电影上正讲到男主加入帮派时一连串严苛的仪式,并不是简单的跪地向长老们奉茶就能够成为帮派的一员,不但需滴血为盟,剪下头发的一小撮作“契”,最後的一关还得脱掉上衣,在无止痛麻药下被用炭烧得通红、印着帮派图腾的烙铁印在右边的肩胛骨上,汪梓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就连在屏幕前观看的祈绚也彷佛闻到了烧焦的rou味,这声惨叫总觉得似曾相识。痛得全身大汗淋离的汪梓再缓过片刻後跪起身子,抬头时眼中的痛苦迷蒙已不知所踪,只余澄亮的清明,他挺直腰板,动作利落的朝帮主磕了一个响亮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