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溪跟在严澈的身后,偶尔没站稳游客摆好的砖块,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水洼,将严澈的影子都踩碎,冷白的月光晃晃悠悠,他们走过去,水面再重新平静起来。
沈听溪的鞋子shi透了,连带着裤脚边缘,shi沓沓地贴在脚踝处很不舒服,特别是走路时,鞋子发出干涩的声响,咯吱咯吱的,滑稽地缠绕在他和严澈耳边。
沈听溪轻吸了一口气,心绪乱成了一团麻,可严澈像是丝毫没受到影响般,只管沉着向前,好似刚才那朦胧旖旎的心思,只是沈听溪一个人镜花水月般的幻想。
很快地,他们重新回到了帐篷处,沈听溪踟蹰在原地,这会儿才想起来他要换洗的衣物忘在了齐嘉杭的车里,可哪里还有齐嘉杭的身影,连带着四周寂静的环境,都像约定好般,要看他和严澈之间的笑话。
严澈收敛起心思,扫了一眼手脚无措的沈听溪,说:“我去车里睡。”
沈听溪愣了一下,他和严澈之间确实需要些距离,可他又想起严澈平日里在沙发上连手脚都伸不开,去车里要怎么睡呢。
但想归想,沈听溪也没有勇气和严澈挤在这狭窄的帐篷里,他冷静说:“好,可我的衣服忘在车里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严澈淡淡瞥开目光,“我去拿,学长还是先进去歇着吧。”
沈听溪犹豫着点了点头,顺从地钻进了帐篷里。他打开帐篷里的LED小灯,这才脱下鞋子。一双脚被泡得发白,可这里连块干毛巾都没有,沈听溪只拆了包纸巾擦了擦脚踝,一时间为自己的鞋子犯愁。
齐嘉杭他们的帐篷离得远,沈听溪一想到这一片树林里只剩下自己,就有些后怕起来。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选小一点的帐篷呢,这样他自己也不会害怕。为什么严澈不能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晚呢,这样他们之间也不会这样难堪的僵持。
等严澈拿了衣服回来,便看见沈听溪抱着自己蜷曲的双腿,像是一只误入丛林的小鹿,一双眼睛还红红的,见到对方是他时,明显松口气,起身说了谢谢。
严澈并未走远,事实上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沈听溪直白的拒绝像一颗引诱他犯罪的种子,直接破土发芽,在他的怨念下快速滋长。
沈听溪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严澈仅仅站在这里,就看到他露着光洁的后背,过于单薄也过于清瘦,蝴蝶骨像对未化形的翅膀,稍稍不留神就会飞走。
严澈怎么会让他飞走呢,他要折断沈听溪的翅膀,将他囚禁在灰塔,成为自己豢养的猎物。他要沈听溪全身心地服从他,爱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拒绝他,疏远他。
沈听溪正穿着半袖,灯光透过眼皮,照出一片鲜红,可有一片Yin影笼罩了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双手帮他拉下衣领,紧接着一双幽深的眼直勾勾地对着自己。
沈听溪莫名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向后坐了坐,可能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严澈很快就垂下眼,表情有些受伤:“学长怎样才会喜欢我呢?”
沈听溪哽了一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严澈的态度认真,看自己的眼神又那么深,他故作冷硬的心一时间微微倒塌,却还是尽可能地清醒开口:“严澈...我不值得你喜欢,我一点都不好,你可以遇到更好的,但不是我——”
“学长,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严澈忽地打断他,在亿万光年里最平常的这个瞬间,四周的布景全部消失,诡异的树影变为虚无,只剩无垠天地,只剩他眼里的光,诡秘,炽热,接近于烟火质地般灼伤沈听溪。
“学长,我不想听你一味地贬低自己,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不要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
严澈的语气又轻下来,几近喟叹地说:“我对学长不是盲目的喜欢,我知道学长一切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我知道学长不喜欢社交,不喜欢和生人在一起,可这算什么缺点呢,这只不过是性格原因,相反地,我觉得这样的学长很可爱。”
“学长做饭很好吃,家里被学长整理得很干净,”严澈顿了一下,“我不想让学长离开,有时会卑劣地想,学长还是不要租到称心的房子,这样就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
那一刻,沈听溪只记得严澈定定地看着他,像要把他的魂都吸进诱惑的漩涡。
沈听溪还想说一些什么,可又能说什么呢,说自己长了个畸形的器官,说自己不敢再接受另一个人的好意,怕被发现真相后,再被人冷嘲热讽地甩开吗。
可严澈已经凑过来,呼吸中带着薄荷酒淡淡的气息,沈听溪别过脸,一颗心突然就难过得一塌糊涂,他坦白道:“对不起,严澈,我现在不太想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是因为戚峪吗?”
沈听溪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严澈的心情再一次陷入暴躁和低谷中,戚峪戚峪!绕了一圈还是戚峪,他究竟有什么好的,让沈听溪这样念念不忘!
严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动作却先于意识,他扳过沈听溪的脸:“学长到底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