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而尽。
他心中稍许放下戒备,灰尘中明亮的眼睛看着苏宴:“多谢苏大人,您是来救我出去的?”
苏宴轻笑:“不是。”
沈玄疑惑,不明白苏宴目的。
苏宴道:“沈玄,你该感谢的不是我,是玉儿,今日之事,若非因为她,你不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如果苏宴一进来说的那句“玉儿叫我来看看你”,沈玄没听清,那么第二次,想不听到话里刺耳的“玉儿”二字都不行了。
连他自己喊柳绮玉,还得在“玉儿”后面加上一个“妹妹”,苏宴竟然如此亲密地喊她?
他二人什么时候发展出这层关系的?
沈玄握杯盏的手一紧,心中的不安骤然冒出。
他颤抖的嘴唇,将“玉儿”两字,反反复复在唇齿间体味。
半晌,他问:“你说是玉儿妹妹救的我?她怎么救的我?她求到你面前了......”
一连串好几个问题,问到后来,看着苏宴幽深的眼神,那种隐隐不安的预感,终于如chao水般涌出。
沈玄心脏骤停一刻,颤抖地声音,问:“苏宴,柳绮玉怎么救的我,你把她怎么了?”
苏宴始终平静,“她家徒四壁,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求到我面前,你说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我救你?”
那一刻,沈玄犹如被掐住咽喉!
是啊,柳绮玉靠什么救他?
她手上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本,能和苏宴交换的,便只有自己!
沈玄迅速反应过来,好几次站不稳脚跟就要跌倒,平稳心神后,咬牙问:“你要挟柳绮玉,强迫她跟了你,是不是?”
苏宴凝望他许久,并不否认。
见沈玄面色惨白,指尖都在发抖,苏宴道:“沈玄,你护不住她的。”
沈玄暴怒起青筋,如同被困的野兽,道:“你怎知我护不护得住!她就算跟我一个断腿的,也好过跟你这个伪君子!”
苏宴笑了,反问道:“跟着你好?沈玄,看看你站的地方,从那里到我这里,不过十步,你既然能护住她,便先从那间牢房里出来。可你现在有这个能力吗?”
沈玄怒极,奋力去扯门锁,铁链与木框撞击,铮铮有声。
苏宴继续道:“那个雨夜,你冲进屋子,遇上钱元梅,朝他挥那一拳的瞬间,有没有想过,这拳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沈玄无暇听他说话,怒目圆睁,只恨不能手刃苏宴!
苏宴却已站起,缓缓道:“你当然没想过,你自诩对柳绮玉一片痴心,天下无人比你待她更赤忱,可你那腔赤忱给她带来了什么?”
苏宴替他道:“你把自己和她的命,送到钱元梅,一个比你们有权十倍百倍的人手上。”
沈玄脸色猛地一变:“我......”
“你想过她今后的日子会怎么过吗,想过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吗?就跟你一听她来求我,就怒不可遏地想杀了我,你考虑后果吗?”
沈玄大脑一空,全身血ye倒流,刹那凝固成冰。
苏宴话语轻飘飘,却利如刀刃:“你看看,沈玄,你把她害成什么样了?我该说你是太爱她,还是不爱她呢?”
爱,他当然是爱柳绮玉的,不然怎么会替她出头?
从重逢第一眼,她那双潋滟如波的眸子噙笑看他,沈玄心就不止属于自己了。
他忍不住幻想,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有朝一日,笑颜独独为他绽放该有多好?
可如今,他因为一时冲动毁她的一生,害她受尽屈辱,委身于别的男人。
他还有何颜面见她?
像是被无边的黑暗笼罩,沈玄一颗心幽幽沉入谷底,他伸手去捉那一丝光亮,可光亮转瞬即逝,周围暗下来,再也看不清天空。
他该怎么办......
“大燕最西境的漠北,有一座城池,名叫夜凉,”
苏宴盯着他,等他安静下来,缥缈的眼神透过他,好像看到了别的什么。
“夜凉云天辽阔,草木稀疏,沈玄,去那里吧。”
沈玄不语,抱头蹲下。
苏宴勾唇:“我有一个友人,就在那里戍守边关,你若是想去,可以帮你写一封信给他。”
苏宴的友人,定也身份不凡,沈玄苦笑,他哪里有这个资格与他结交?
可倏忽,脑海中划过一个名字,他下坠的心猛地一悸。
他愣愣地起头,问:“你那个朋友,是......骠骑大将军范度?”
范度的威名,大燕无人不知,当年率三千轻骑,深入虏庭,克复凉州,威振北夷,古今所未有。
年仅三十岁,已是大燕最年轻的大将军。
西北没有一个男儿,不想成为范度那样的人物!
如今,苏宴说把他介绍给范度?
沈玄握紧拳头,呼吸声忽长忽短,隐隐地,像要释放什么。
对上苏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