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秦楼楚馆,花银子如同流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人都道偌大的太傅府,到裴大公子这一辈算是完了。
前些日子,还有人看见太傅夫人去当铺里典当器具和首饰呢。
再看这裴静娴,身上穿得是陈年的款,头上戴得是金色累珠嵌翡翠簪,通体透亮,成色极好,可架不住这是先皇后赐下来的宝贝啊。
这什么意思?
若是寻常的官爵人家,家底足,遇到皇后赏赐,定要当宝贝供起来。
可裴家呢?已经沦落到大小姐出门交际,居然要戴御赐之物来充场面。
这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想而知。
且不论老太傅都快两脚一蹬,驾鹤西去了,等人一走,裴家的风光日子也算到头了。
裴静娴脸色发白:“京城外最大的几处庄子,不是归孙家吗?怎会落到你手上?你莫要撒谎,打肿脸充胖子”
柳绮玉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手镯,道:“孙家?你说孙怀若啊,他去西北做知县,把那五处庄子送我了。”
这话轻飘飘的,落在听客耳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谁人不知孙怀若孙大人视那五座庄子为命根子,天王老子和他买他都不卖,竟然白白送给了柳绮玉!
但柳绮玉脸上镇定自若的神情不假,众人也不敢轻易怀疑,只听她继续道:
“那五处庄子里庄稼不少,昨个里面的管事还来和我禀告,说今年收成极好,粮食运去我名下的粮铺卖,日进斗金,绰绰有余。”
柳绮玉凑到裴静娴耳边:“这还是没用我的法子种田呢,若把我的法子教给庄子里下人。恐怕一天赚的,便够天师府十天半个月的用度了吧。”
裴静娴被她头上的珠簪晃得眼睛疼,握紧拳头:“哪有世家子女去种田的!柳绮玉你还好意思说,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活该一辈子种田!”
此话一说,跟盐撒入油锅,全场都闹腾起来了。
太傅夫人一把上来捂住裴静娴的嘴巴,低低地声音急切道:“静娴,你疯了吗!”
大燕朝的开国皇帝,可就是位农民起义发家的。本朝重农,世家子就是再不屑下地种田,可也不能把话往名面上讲啊!
何况裴静娴说的什么话,听听,“难登大雅之堂”!
这不就是羞辱开国太.祖皇帝吗!
裴静娴出口也知说错话了,可她看柳绮玉耀武扬威的样子,忍不住道:“我说你不对吗?”
柳绮玉点点头,轻轻一拍手:“对啊,太对了,我就是难登大雅之堂!裴姑娘要不要进我的庄子帮我锄地啊?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够你一年吃穿用度,再买点头面了吧!”
这样明晃晃羞辱的话,若裴静娴还能忍住,那真是匪夷所思了。
她长长地吸气,抬起手臂:“柳绮玉......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辱我可以,但不可以辱太傅府!”
边说,她伸出手掌,便往柳绮玉脸上扇去!
此时场中人目光都聚集到这处,眼看裴静娴那掌就要落下,只见宝珍从斜后方跑出,一个箭步,死死抱住裴静娴,与她一起跌滚落在地。
趁乱中,宝珍抬手,在裴静娴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裴静娴疼得直叫,胸中怒火翻涌。
可宝珍坐在了她的腰上,怎么推都推不开了!
偏柳绮玉还在煽风点火:“裴大小姐怎么打人了?说出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书香人家姑娘做出来的事!”
裴静娴被这话一激,猛地起身,要向她扑去。
然这时,一个小丫鬟突然从外头打了帘子跑进来,道:“夫人、小姐,宫里来了人!”
只听“哗啦”脚步声转动,众人齐齐看向门口。
江氏问那丫头:“什么人?可还要紧?来的是哪位!”
那丫头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了,只朝着柳绮玉方向望去,道:“不打紧,好事,是好事!公公们带了圣旨来了!”
柳绮玉被看得一头雾水。
话音才落,外头一道尖利的嗓音,划开喧闹:“圣旨到——”
屋内人齐齐下跪,都这个时候,了裴静娴哪敢造次,只矮身在柳绮玉一侧跪下。
但她抬头,悄悄望一眼,一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来人竟然是皇帝身边御前伺候的李公公!
什么大事竟然惊扰这个大忙人亲自来一趟?
裴静娴不及多想,只等李公公走了,再继续教训柳绮玉。
锦帛打开,声响清脆,李公公抖了抖金色的双耳卷轴。
静静的,能听到人喘气的声音,慢慢的,裴静娴脸上血色消失。
那宣旨的声音尖如刀锋,飘满整个花厅,将她的心一点点地凌迟......
李公公合上卷轴,哈腰走到柳绮玉面前,扶起人道:“贺喜县主,您现在可是顶顶金贵的人啊,别跪了,快起来!”
柳绮玉接过那圣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