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估计这番回去了, 要怪自己离开了这么多日, 冷着脸不好对付了。
路过集市时,易梓骞听得一个商贩叫卖,那小贩长相黝黑看起来老实,穿着粗布,背上还背着个脸颊红通的女娃娃。
那小贩见吸引了客人目光,愈发用力叫卖着,他走到汉子小摊前,见他篮子里的油桃,泽亮脆口,红艳滚圆,皮上携着些清晨的露水,像是新鲜的很。
于是他走到小贩前,问道:“这油桃怎么卖?”
小贩见来了客人,热情道:“一两五文钱。”
易梓骞道:“给我来二两吧。”
说罢就把仅剩的十三文钱给了他。
那汉子也是个老实人,道:“客人,给多了。”
伸出手要还给他,易梓骞看他手心脏黑,老茧粗厚,指甲里还夹着泥土,估计是自产自卖,早晨摘了桃提着担子,赶上集市来卖的。
而这汉子不但扛着担子,背篓里还装着个孩子,若不是家中无人看着,怎会让孩子同他受这般苦,早出晚归。
易梓骞摆了摆手,道:“你还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他看了眼那女娃,女娃似乎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眼眸清亮,咯咯的笑了起来,脸越发通红了起来,本就不白皙的脸庞更显得黑了。
汉子谢过了他的好意,执意要还他剩下的三文,易梓骞耐不过庄稼人,只好找他讨了个竹篓子,刚好装着油桃放在腿上。
走时,那孩子还跟他挥了挥小手。
易梓骞笑着也同她招了招手,以作道别。
山路林中蜿蜒隐蔽,不过幸得他记性好,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到了沈谷霖的小院。
推开门,在院里竹楼不见谷霖身影,去后院药园里,也看不见他的人。
再探院里用具,摆放的整整齐齐,表面却结了薄薄的灰。
易梓骞看着指腹上的一层灰,心中一跳,猛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路难行,轮椅的轮子上早就沾了泥垢,染上了易梓骞的手心。
他也来不及清洗,急急地推出小院门,也来不及细听院外的脚步。
恰巧撞进一人胸膛。
那人正是出了诊的沈谷霖。
他见易梓骞走的这么急,关切道:“怎么了梓骞,刚回来就出去。”
易梓骞抬眼见得是他,差点压不住患得患失的情绪,有些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呸呸呸,我方才可什么都没说。”
沈谷霖见他这样,清朗眉目中,透着春日般丝绒的灿烂笑意,道:“我没事儿。”下一刻又摆正了脸道:“倒是你,寻得你三哥团聚,给我带一个口信就没下文了?”
易梓骞知他会这样,心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于是讨好似的把果篮捧起,道:“谷霖啊,这新鲜油桃脆爽的很,我看你像是劳累了一番,不如吃点水果润润肺。”
沈谷霖难得见他如此跳脱得一面,那点埋怨早没了,叹口气顺着他的糊弄道:“行了,洗了一起吃。”
小院被竹林环绕,住在山里虫多蛇多,可就是一点好,临近夏季分外凉快。
易梓骞洗净了手,咬了一口油桃,听得沈谷霖说道,他只是下山为袁员外的小孙子看病去了,小儿病情反反复复,于是便多留了几日,待袁员外小孙子完全病好了,他才离开了员外府。
沈谷霖这番吃完了整个油桃,把油桃核放置在小篓里,不定能种在后院园里,能栽培出一棵桃树。
沈谷霖道:“与家人一聚,不是一件喜事吗,怎倒见你似有烦忧?”
易梓骞也啃完了一个油桃,听得他问起,不禁回忆起了澹台青的那些恶言恶语,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往下渗去,越陷越深。
他避开沈谷霖关切的目光,语气有些僵硬道:“都挺好的,我只是感叹岁月匆匆,白驹过隙,都不知道三哥有了发妻,又将喜得一嫡子。”
可他哪儿瞒得过沈谷霖,见易梓骞眼神躲闪,便知此话并非真言。
“是吗?”
“当然。”
“那为何不肯直视着我说话?”
易梓骞自知瞒不过他,见他目光不含严肃探究,只是好意的担忧,叹气道:“此事难以言说,谷霖别再问了。”
沈谷霖听他把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过分追问了道:“清楚了,不想说的话便不要说了。”
于是就闷声吃起油桃来。
易梓骞见他这般,也是松了口气。
那些事情剪不断理还乱,要是讲清楚,以谷霖爱恨分明的性格,早就去找澹台青算账了,还要外带将他狠狠地数落一顿。
他看着沈谷霖嘴里塞满了果rou,闷着不说话,有些可笑。
易梓骞在心中暗笑,可又不敢表达出来,想着虽是逃不过物是人非,但是谷霖却总是没怎么变,依然是那般直言快语,心却是柔软的。
他知晓三哥变了,变的玲珑通理,将真心藏在不为人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