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衣不知道被谁抱回了寝宫,身边是熟悉的龙涎香味。他浑身发烫,热极了,身体和Jing神都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整个人烧的不省人事。君少陵几乎搬空了整个太医署的医官,太医署的署长正颤巍巍地跪在未央宫的前厅。
“陛……陛下,这副药……乃是当世神医沈若庭的秘方……若,若还是无用……”
“无用当如何?”
“怕是要……准备后事了。”太医署的医官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近乎喃喃,似是已经无法承受帝王的震怒。
“准备后事?如果他今晚还醒不过来,那你,就先准备好吧!”君少陵摔了一只琉璃盏,拂袖而去。
这碗救命的神药,终究还是唤醒了高热中的苏雪衣。他在朦胧中醒来,只能看见床前不变的明黄色衣角。而得知此消息的陆景时则一反常态,原本的三日闭门不出,第一次打开了泠月小筑的大门。
苏雪衣听到有女孩子的低声抽泣,“公子,公子你可算是醒了……兰芷担心您要熬不过去了……”他勉力睁开眼睛,想发出声音,嗓子却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兰芷急忙喂了他一杯热茶。
“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别担心了,兰芷。”苏雪衣面色白若金纸,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苏雪衣这次醒来后,见到寝宫中没有太多侍卫看守,他病中几次出门,也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兰芷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陪他散步,“陛下对公子还是上心的,自上次……不小心伤了公子,陛下都是趁公子熟睡时才赶来探望,想必是怕惹得公子不快。”
“兰芷,提他作甚。”苏雪衣有些心不在焉。
“兰芷,今晚……我想出去一趟,”苏雪衣似在斟酌如何开口,“天明前我便归。”他保证道。
“公子!你都病成这样,他也没来看您一眼,您这大病初愈,怎么还想着去那里!”兰芷早已明白苏雪衣心中所想,并不同意苏雪衣的决定。
“不,兰芷,你不明白,是我对不起他。我……我总归要给他一个说法。”苏雪衣避开了兰芷的搀扶,想要尝试自己行动。兰芷看着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心想:公子的命,怎么就这样苦?
是夜。苏雪衣裹了一身暗色衣衫,悄悄从宫殿偏门进入了通往泠月小筑的那片树林。不知走了有多久,他看到那发生不堪一幕的地方,斑驳的白绸缎依然铺在地上,绸缎前不远处,站着一个青衣环佩的温雅男子,正在抬头望月。那月如弯钩,挂在深秋的残枝上,清冷,孤高,也寂寞。
像是听到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那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在月下也风雅绝lun的面容来,他在冲苏雪衣招手,喊道,“明岚,过来。”
苏雪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向着那道月光扑过去。人生暗夜行路,月光是唯一的救赎。他死死抱住这根稻草,眼泪止不住的下流,“景时……我……好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景时还像以往一样拍拍他的肩膀,温柔地哄他,“没关系的,明岚,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苏雪衣更是情难自禁,“景时,真的……对不起,那一幕……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苏雪衣的泪都快要流干了,陆景时用指腹抹过去,冰凉的泪珠,像是一根根冰锥砸在他的心上,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来。
“明岚,莫怕,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君少陵这样对待你,置我于何种地步?明岚,你难道就不恨他吗?”
“景时,没有人比我更恨他!但我也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明岚,他如此折辱与你,他欠我们的,绝不仅仅是一条命!”陆景时强迫苏雪衣看向他的眼睛,“明岚,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复仇?”
陆景时目光灼灼,死死地盯住苏雪衣,看的苏雪衣目光躲闪,双眼迷茫,“复仇……我想,我当然想!但我……经脉尽断,身中蛊虫,我又能做什么!”
“雪衣,你是他地枕边人,看他对你的模样,平日朝事当不避你,你只需要看着他,拿到此次和谈大靖的计划策案交给我就好。等我们一到手,我就带你回东宁,你过目不忘,有凤祁山边境布防图,还有镇远军听你指挥,我举东宁一国全力支持你,我们从凤祁山一鼓作气打入上京,君少陵不过是我们的阶下囚……何愁不能报仇?”陆景时语气由缓入急,勾勒出一副美好蓝图,他死死看着苏雪衣,目光急切起来。
苏雪衣被这样深沉的目光迷惑了,他喃喃道,“好……景时,我跟你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苏雪衣摇了摇头,“景时,不可!我与君少陵,乃是私人恩怨,怎么能扯上大靖百姓。我是大靖的凌虚将军,怎么能做出如此通敌叛国之事!”苏雪衣哀求着陆景时,“景时,你说过……不会逼我的……我们不是以摄政王和镇远军主帅的身份相爱……我们只是陆景时和苏雪衣……”
“明岚!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君少陵是一国帝王,权倾天下,除了推翻大靖暴政,你难道还有第二种复仇的方法?”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