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比书法那日,他谎称他家人要他一心读书,不能在画画上再浪费功夫,料想刘绮瑶已信以为真。
这时他乃思索着北上临安学画,到时该如何自圆其说?
他二人并排行走,方才天似将有雨,现今浓云散去,天空又十分亮堂起来,加上那徐徐的轻风吹着,他们虽不欲回家,却已行至家门前。
“三郎一直都是用绢作画的么?”刘绮瑶明知故问,她昨日看那些话的时候已知晓,书房中的那些画都是绢质的。
“绢作画有何不妥么?”李都匀不答反问。
“亦不是,只是我见李伯时作画乃多用纸,亦有不少画师如是,澄心堂纸所作的画不论是质感,亦或是观感都是甚好的,你可曾见过《五马图》?前些年在官家的暴书会中,我曾有幸得见,那是纸画中的珍品。”刘绮瑶道。
“我未曾得见,然亦曾见过不少人用纸作画,只是我学习之始便用绢,不太惯用纸作画。”
“三郎可想一试?”
“有何不可?只是家中亦无好纸。”
“我知西街上售卖澄心堂纸的店家。”
“天色尚早,不如我们自己买去罢。”
李都匀的提议正中了刘绮瑶的意,他二人从家门折返,沿着方才的路,兴匆匆的去了。到了西街,买了纸张,又一同在街头游历,两人说说笑笑,到处走看,仿似昨日的不快不曾发生。
累了倦了,他们便到食肆之中吃饭,待回到家中,天早已浓黑。
是夜,二人躺下,刘绮瑶怕李都匀忘了,乃又提醒他明日午后即为她画像。李都匀依了。尔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关于临安的话题,约一刻钟方停。
刘绮瑶翻来滚去,扰了李都匀,他便一把将她捉到怀中箍住。
才一会子,刘绮瑶的呼吸已均匀起来,只剩下一心澎湃的李都匀清醒着。
21、第21章
刘绮瑶沉沉入睡,连李都匀起身出去亦不曾知觉。他到屋外透气,平静下来之后方折回屋里,然依旧难以成眠,及至天将破晓方才合眼。
天色大亮之后,刘绮瑶清醒过来,坐起之后,她习惯性地伸手摇了摇李都匀,道:“该起身了的。”他只“嗯”了一声,却未睁开双眼。
刘绮瑶见他不动弹,又摇了摇他,李都匀又长“嗯”一声,扯过红被,将自己整个蒙住,在被中道:“我再睡一会儿。”
“哪有天亮不起的道理。”说着,刘绮瑶便抢他被子。
李都匀虽未睁眼,却把被子抱得十分紧致,任凭刘绮瑶如何拉扯,他就如同与那红被合体了一般,难分难离。
又是一场被子的抢夺战役。刘绮瑶抢不过他,遂起身将幔帐揭起,下了床,吱一声打开窗牖,因光亮射进屋里,李都匀乃在床上大叫:“啊——娘子,我的眼,我的眼睛!”一边急忙用双手捂眼。
刘绮瑶道:“你可不要再装罢!”
“你夫君的眼睛已经被刺瞎了的!今后你只有盲夫。”李都匀说着,朝里翻了身,乃背对了光照。
“快起吧,哪有这般赖床的!”刘绮瑶边笑,边继续催促。
那话本没什么好笑,只是如今,不论李都匀说什么都总能令她觉得开心,因而笑。
“你莫管我,”李都匀只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许是你鼻塞,或哪里被压住了,昨夜你鼾声令我夜不成寐,今日且放我睡吧,别再扰扰。”
“你莫瞎扯,”刘绮瑶道,却以为真,因而声量不由得小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会打鼾?”不管确不确真,她只认为撇清要紧,因心虚而不再与他计较,出了房间。
洗漱梳妆毕,用了早膳,她与春春到花园里喂鱼,凝神之时想起日前赵忆桐给她所书之信,道:“春春,我们去书房罢。”
“姑娘,如今你要开始发狠做学问了么?”春春见刘绮瑶这几日里尽往书房去,乃很认真问道。
“对,嫁进这书香之家,我该发狠往自己肚里装点墨水。”刘绮瑶嫣然一笑,觉得春春这种直性格有时蛮有趣。
书房里纸和笔都是现成的,刘绮瑶说要给赵忆桐书信,春春便帮着研墨,她一直跟着刘绮瑶身边,亦认得赵忆桐。
“不知那赵姑娘现今如何?”春春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
刘绮瑶已经铺就纸张,因自己的字比较飘逸,她乃选了一支檀香木的硬毫笔。
“赵姐姐——”她盯着砚台,见春春每每总用左手研墨,“你也不是个左撇子,怎总使左手,那转的方向看着晕眼睛。”
“那我便用右手罢。”说着春春换了手。
“是了,墨锭如此转才顺眼的。”刘绮瑶坐下来,“昨日我读了赵姐姐的信,她亦未曾多言,只说她想家了。”她不愿透露太多,尤其是李都匀所作的画像。
“任凭谁,到了遥远的地方,一开始终归是辛苦的,人一辛苦可不是要想家么?想念爹娘的好。”春春只单纯地笑。
“春春,你也许久未曾回家了,你若想你家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