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亭中喝茶,李令容叫丫环们都退了下去。
然后凑到宋卿言跟前,悄悄地问:“姐姐,你害怕嫁人吗?”
怕吗?宋卿言恍惚了一下:“怕什么?不怕!”
“姐姐,我好羡慕你呀,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会做。我一想到嫁人就……想起我姐姐。”
李令容的姐姐李静容就嫁在城中,前几年还好,如今日子颇有些不自在。只因她嫁过去好几年了,只有一个女儿。婆婆成日给她脸子瞧,逼着她给夫君纳妾。
宋卿言安慰道:“让外祖母和舅母给你挑一个好的。还有就是,一定要自己能立起来。像大姐姐,自己有嫁妆,有钱又有女儿,完全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令容想了想……还是怕。
“姐姐,听祖母说,要给你在这里挑个好人家呢。要是咱们两个嫁到一家多好!嫁给两兄弟,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宋卿言笑。
真是个小孩儿。
心中不由感慨,古代女子真是不易,小小年纪就要嫁到别人家,伺候丈夫、公婆,生儿育女。
“呦,卿言姐姐来啦!令容姐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环。
李令容有些不高兴地站起来:“兰霜妹妹,真是稀客呀。”
李兰霜的祖父与宋卿言的外祖父是亲兄弟。外祖父是大房正支,高中进士,曾做过户部员外郎,二房却是一事无成。只是外祖父过世后,大舅舅不成事,二舅舅在外地任个小县令,李兰霜的父亲却是巴结上了知府大人,自觉翻了身,总想压大房一头。李兰霜更是事事都要把李令容比下去,不管是衣服首饰,还是吃食用具,说话也是Yin阳怪气,不饶人。
李令容很不喜欢她。
李兰霜不在意李令容的冷淡,摇着手中的团扇,冲宋卿言讨好地笑着:“过几日我请几班小戏,给卿言姐姐接风怎么样?咱们姐妹们也热闹热闹。”
以前宋卿言来的时候,李兰霜可是爱搭不理的,今儿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
宋卿言:“不劳麻烦,接风就罢了,我不喜欢热闹。”
李兰霜自来熟地上前去挽宋卿言的胳膊:“知道姐姐喜欢清静,妹妹也没请几个人,就一起赏赏花,吃吃茶。听说姐姐喜欢花,我家园子里的樱花开得很好呢。”
宋卿言寻思她大约知道了大皇子封王回京的消息,却还不知退亲的事,就想逗逗她,就反手搂住了她的肩,以笑非笑道:“妹妹真好。只是我刚来,路上坐车坐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过一阵子吧,到时你可得好好招待呀。”
“好,好!那是自然。那姐姐先好好歇几天。”李兰霜欣喜道,“咱们自家姐妹,早一日晚一日都没什么。”
宋卿言但笑不语。
李令容不高兴了,拉了宋卿言道:“姐姐采花累了,回房歇一歇吧。”扭头对李兰霜下了逐客令:“兰霜妹妹请吧,我就不送了。”
李兰霜不好死赖着不走,站起身,面上带着笑,到底年纪还小,扭曲的眼角泄露了她的不满和愤愤。
不等她走远,李令容就“呸”了一声:“也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宋卿言在家跟李令容淘澄了两天胭脂,表哥李辅安说帮她寻了两间铺子,这两日没工夫,忙过了再带她去看。宋卿言哪里等得及,问清了地方,准备自己先去看看。
李令容也非要跟着。
宋卿言做了男装打扮,李令容试了几试,最终还是不敢穿,又换回了女装。
两人带了丫环、小厮,出二门去坐车。
快到二门时,恰好遇见了表哥李辅安,他还领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面如冠玉,穿一身竹叶暗纹锦袍,袍子下摆大半都shi.了,有些狼狈。
宋卿言与他对望一眼,愣了一下,这不是那日在小酒店遇到的老古板吗?
她回过神来,冲李辅安拱手施礼:“表哥。”
李辅安看着宋卿言,有些头疼,又穿男装。祖母疼这个外甥女,极是纵容她,他一个做表哥的,也不好说什么。
他身边的这位叫和玉,是京城来的,他特意打听过了,无父无母,家里颇有些钱财,如今花钱打点进了知府衙门,样貌不错,年龄合适,性子也顺和。今日在街上遇到他时,他正劝两个因琐事相争的同僚。其中一人怒了,一盏热茶泼到了他的身上。
李辅安有意撮合他与表妹,恰好转过一条街就是李府,就拉了他来,一是给他换件衣裳,二也是想借机让祖母看看。谁知这衣裳还没换,就遇到了表妹,表妹还穿了男培装。
女子见了外男,不必引见。可宋卿言穿了男装,李辅安只好硬着头皮,替和玉引见:“这是我表弟……卿……卿泽。”
他刚想说卿言,一想不对,就把宋英泽的名字拿了一个字来用。
又对宋卿言道:“这是和玉,与我同在衙门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