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几分连谢微澜自己也未必察觉到的抗拒让闻人绮瞬间红了眼,转身就死命的捶裘渊,“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跟阿澜怎么可能会分开这么多年,要不是你,阿澜怎么会吃这么多苦?”
裘渊眼巴巴的看着乖乖巧巧的女儿,任由闻人绮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一开口嗓音里带着哭腔:“闺女,你别怕,我是你爹,我是你亲爹啊!”
谢微澜嘴唇抿得更紧,她爹都被皇上下了大狱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闻人绮见状知道这孩子压根就不信她们,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拉着谢微澜在炕上坐下,“阿澜,我真的是你娘。当年我和闻人璇来北梁,结果被萧焕禹那个狗杂碎……就是之前把你从徐府绑走的那个狗杂碎,她盯上了娘手里的宝贝,千方百计哄骗娘。可惜我眼瞎,悄悄看上了你爹。那狗杂碎见哄骗我不成,便派人绑架我,结果被闻人璇钻了空子,害得娘失了记忆,这才被谢家趁人之危。那时候娘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可惜谢家那狗东西好糊弄,那老太婆却是个刁钻刻薄的。好不容易等娘生下你,却遭了江氏那个女人的暗算。当时娘的情况很不好,再留在谢家恐怕连我们娘俩都要死在那里。所以我才趁机假死,就是想让姓谢的能多照顾你几分,可惜这狗东西当真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得很!害得娘的阿澜吃了这么多苦!”
谢微澜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些年她只是听老太太叫娘“祸水”,府里的下人提起娘的时候,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而嫡母江氏是不允许有人提起娘的。久而久之,谢微澜本就浅薄的记忆里,关于亲娘的存在稀少的可怜。
如今猛然听说自己亲娘还活着,并且找到了自己,要认回自己,谢微澜的心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没有必要,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早已经过了想要娘亲的年纪。如果是假的,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她已经过了需要亲娘的年纪。如果想借此来哄骗与她达到什么目的,大可不必。
闻人绮看懂了谢微澜的想法,心里升起一股子无法遏制的悲哀。她不知道过去的这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阿澜对自己的爹娘没有丝毫的奢望。若不是谢家人已经被下了大狱,闻人绮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把他们都做成傀儡,给她的女儿当牛做马来赎罪!
裘渊也没有办法,哪怕他在南诏翻云覆雨,此刻面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那陌生而漠然的眼神,这个在南诏舌战群臣也不曾有过败绩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发堵的厉害,就像是塞了几十斤的shi棉花。
隔间里,徐修然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突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犹如一根根细小的针刺在上面,单个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这针多了,就如同锥心蚀骨般,痛的难以忍受。
徐修然一直都知道谢微澜是异于常人的。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怯懦,知道她抗拒进东宫,抗拒萧鸣璋,知道她想过平平淡淡,没有人添堵的日子。知道她迫切的想要脱离谢家,哪怕是日后守寡也在所不惜!
外面闻人绮的哭声哀痛而绝望,裘渊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谢微澜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或者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爹娘。
旁人家的孩子怎么对自己的爹娘,谢微澜也没见过。毕竟她从小就被圈外凭澜院这一方小天地,所见得也不过是院子里的几个下人。即便是后来有幸出去,又嫁进了徐家,也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
“阿澜。”徐修然从隔间进来,站在门口看着谢微澜。
熟悉的声音让谢微澜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看到的却并不是那个人。她脸上的诧异表现得很明显,几乎明晃晃的写着“你是谁”。
“阿澜,是我,徐二哥。”徐修然没有再戴人皮面具,以后也不打算再戴。他眉目含笑的看着谢微澜,“阿澜,你被人掳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说话方式,是他!
谢微澜眼睛一亮,起身扑到徐修然怀里。只是下一刻又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徐修然拉着她回到屋里,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你先喝杯茶,我慢慢跟你说。”
闻人绮和裘渊看到阿澜这么亲近徐修然,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尤其是裘渊,他原本还想着等回了南诏,要好好给阿澜选几个合心意的少年哄她开心呢!
可是看着阿澜对那臭小子亲近的样子,怕是也不行了!
徐修然迎上谢微澜专注的眼神,只觉得耳根发烫,他捏了捏谢微澜的手,缓缓开口:“那日我晚了一步,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被人带走了。昭阳阁周围布有人手,原本不该那么轻易就让人得手的,我便怀疑府里有内应。”
“后来父……父亲查出来,是大哥勾结贼人带走了你。父亲审问过后才知道,大哥早就知道我不是徐家的孩子,因为嫉妒父亲母亲对我的用心,所以才做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