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也随之下滑,落在他裸露的脚面上。
“你走。”宥野咬牙道。
“好。”
他答得很干脆,说完便转身。面前陡然空了一块,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宥野丧气地垂头,偷偷望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心想,他又走掉了。成心晾着他,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宥野动了动光溜溜的两只脚,好凉。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后悔刚刚没有把鞋子穿上。
过了一会儿,头顶突然沉了一片。宥野抬头看,施闻居然回来了。
施闻看了他一会儿,被锁链圈在栏杆上的小人才抬头看他,一脸茫然,接着又做出一副再也不会理他的孤决模样,像下一刻就能打包行李走人似的。明明人都在他手里,绑的那么紧。他伸出一只手拎着人的肩膀往前拽,宥野猝不及防撞在他身上。他顺势将人揽住,然后蹲下身体放下另一只手里的棉拖鞋。
鞋面挂着一只灰棕色的小熊,憨态可爱。不像是他会穿的款式。
“鞋子穿上。”
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脚底被贴的冰凉。施闻握着他的脚踝,手掌拖住他的脚跟,替他穿上鞋子。宥野撑着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棉拖不大不小地裹住他的脚掌,毛绒绒地一团,很衬他。
宥野听话的抬脚,低头看他给自己穿鞋的样子,心已经软了,刚在想怎么找个台阶下,就看到施闻又一次转头离开的背影。
怎么又说走就走了。
“施闻…”他想喊住他,却突然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他们在这个晚上最后一次目光相撞。
他被限制活动,只能在这方寸天地里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他不想数羊也不想数星星,在腾空里想念床的温度。
外面好像下了雨。宥野窝在屋顶下的一隅,却觉得自己也被淋湿了。
他抬头看向落地窗,被紧闭的窗帘挡住了光。看样子,黄昏早就过了吧。应该已经是很深很深的晚上了。
太阳落水了,他收起他的爱,就可以在夜里安心下雨。
夜色让房子里更空旷,有点冷,他抱紧身体,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施闻真的不回来看看他吗?
他在雨声里闭上眼,景象变得模糊。困意吞没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在混沌里看见施闻朝他走过来,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柔软的亲了一口。
他搂住那个人的脖子,安静又绵软地蹭他的脸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
后背有些酸痛,他慢慢坐起身体动了动肩颈,发现脖子上只有空空的一个铁环,链条被绑在手上的手铐上,锁在床头。
施闻推开门走进来,宥野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看见来人是他,跪着双膝急急忙忙地往他的方向踱。
施闻站在床沿把人抱住,低头看了眼他身后的锁链,被他甩出好远。他皱了皱眉,拽了下他手腕的铁拷,“松了。”
“宥宥,重新给你打一副。”
“不要。”他摇头。
“这里,都磨红了。”他摊开手腕上的一圈红痕给他看,嘟囔着疼。
施闻低头去看,皱着的眉头更紧。他转身从床侧的柜子里拿出药膏,掏出钥匙解开他手上的镣铐,宥野就跪在他面前,看他把手铐放在一边,抓着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替他上药。
药膏是白色的,被摊开之后变得透明,融进皮肤里,薄荷一样清凉。
他看着施闻穿戴整齐的模样,问:“你要去哪儿?”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脖子上挂一条银色几何项链。
“工作。”
“我也想去。”宥野说,“我还没看过你照相。”
施闻不答话,合上药膏的盖口,转身放回柜子的第一层抽屉。
没了手腕上的束缚,宥野抓住他的衣摆,苦苦央求,“好不好。”
“宥宥。乖一点。”
施闻低头看了看被他揪皱的衣服,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攥住他得寸进尺的手,拿起一侧的手铐就要套上去。宥野见状慌了,钥匙还没收起来,就要重新戴上枷锁,他不要。
宥野使劲挣扎,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来,害怕地将手缩在背后,脑袋不停地摇着,膝盖带着身体往后腿,表示自己的抗议。
“我不跑。”他看着他,伤心的眼里能掐出汪水,“能不能不拷我。”
“你不听话。”
“我心甘情愿被你干,你想怎么玩怎么玩,还不满意吗?你还要怎么样?”他不满地抱怨,又像是在控诉,可其实是在撒娇。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他臣服,他只想要他抱他一下,接住他一点一点碎掉的那些真心,不在乎会不会划伤手,替他拼凑完好。
“我要你 爱我。”施闻短暂停顿,字句用力。他说,要你爱我。心里只有我。把命都给我。
“我爱你。”他不假思索。
施闻不接住他沉甸甸的告白,沉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