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猷邢说幸川是我唯一的希望,因为只有惘生坊的杀手才能进出惘生坊见到陀佛。他错了,不是只有惘生坊的杀手才有机会进出惘生坊见到陀佛,只要是惘生坊的人便有机会 。我年幼时沈叔说我心肠太弱又懦弱糊涂不是做杀手的料,他是对的。但即便我心肠软懦弱又糊涂但我依旧是惘生坊的人。所以我准备自己去,沈叔说过陀佛与阿娘有过一段情。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请求陀佛出山去救我阿娘,整个惘生坊都知道我不会武功陀佛不会对我有太多防备。我可以趁陀佛不注意用匕首偷袭又或者用幸川送给我的蛊虫,反正有许多方式。
我骗谢猷邢我要去求幸川去杀陀佛,是因为我知道,若是谢猷邢晓得我要去刺杀陀佛他定然是宁愿把我锁在谢府里看着为我阿娘和沈叔死也不会让我去的。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骗他。
我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劲装,从自己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了婆陀山。我从没见过陀佛,只从江湖中流传的故事里听过他的名字。即便我就在惘生坊,陀佛这样的人物也不是我随便说见就能见的,所以我预备不走程序,直接偷偷进入陀佛的房间。我在谢府时自己在脑海中计划的很好,但真到了婆陀山上我心里也止不住的慌张。但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咬咬牙将匕首放进自己的怀里,准备溜进惘生坊寻找陀佛的住处。我心中心虚,肩上猛的被人掐了一下。我慌张的转头,却发现是白着一张脸的幸川。
幸川的脸色很不好看,大约是知道了阿娘和沈叔的事。我看见他,委屈的情绪从心头蔓起兀自掉起眼泪来。幸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向来是摆着一张坏笑的脸的。如今他见我哭了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我赶忙擦擦眼泪强忍着问他“你在这干嘛?”
他不回答我,只是问“他让你来的?”这个他大约指的是谢猷邢,我摇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幸川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他想要什么?”
谢猷邢和我说过,他与徐州太守达成了交易谢家的人驻进了大牢,外面的人都以为那十来个杀手被擒是他做的。幸川大抵也是这么以为,谢猷邢嘱咐我他与徐州太守是私下交易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我顺着幸川的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敷衍他“他什么都不要,是我自己要回来。他不肯放我娘和沈叔,所以我回来想求陀佛出山救救我娘和沈叔。”
幸川终于笑出声来,他定定的看着我说“梧亦,我不傻。”我还是勉强的笑着说“真没有,”幸川走上前来把我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他放你回来你出不了谢府,你别框我说你逃出来的。我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我下意识要否认但是幸川没给我这个机会“他让你来杀陀佛对吗?”我没办法反驳,我骗不过幸川索性就不说话。
幸川也不需要我的回答,只是毋容置疑的说“我替你去。”我这才发觉他腰间别着弯刀,我惊悚的要推开他,我不能让幸川去。幸川用了极大的力气把我抱在怀里,我的那点劲根本推不动他。他将头埋在我的颈间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见他说“我替你去,我愿意,不后悔。”
我的心里像是有一把钝刀正磨着我,一刀一刀的把我的心脏刮成一片片的。我喘不过气起来,觉得痛的很。幸川继续说道“沈叔授我刀法,祝姨救我性命。我愿意走这一趟。只是这一趟凶多吉少,我怕我回不来。有些话我一定要说。”
我哭着几乎是嘶喊着说“谁要你替我去!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幸川笑了笑,只是更用力的将我按在他的怀里自顾自的说道。“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爱你阿亦。祝姨接我来那天,你穿着那身红狐毛的衣裳站在漫天的大雪之间,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你,是火红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为什么就算我娘背叛了我爹,我爹却依然十多年来心心念念全是她。阿亦,我阿爹不曾后悔遇见我母亲,我也不曾后悔遇见你。”他抱我更紧了些,我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了我的颈间“我是惘生坊的杀手,我不怕死。只是我一想到以后要将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人世间,我忍不住难过。你这样傻这样单纯,我不放心啊。”
“那就不要去,”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那让我去,我阿娘曾经和陀佛有过一段情。我去,若失手可能陀佛会看在阿娘的面子上个放过我。若是你失手了,阿娘去了沈叔去了你也去了,留我一个人我撑不下去的……”我话还没说完只感觉颈后一痛,幸川在我的耳边喃喃“阿亦,你要好好活着。”随即我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我醒来时是在谢府,谢猷邢黑着脸坐在我床边。他见我醒来神色立马恢复正常,关切的凑到我的身前问我“怎么样了?”我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直推开他急迫的问道“幸川呢?”谢猷邢明亮的眸子暗了暗然后说道“他去惘生坊了。”他去杀陀佛了?!我大骇,立马就要下床去。这时我心中慌乱什么都来不及想,我只想着我不能失去幸川。谢猷邢拦住我,我来不及说些什么。一股灼热感从我的腹部蔓延开来一如那一晚在河街的症状。我猛地咳出一口血来,血砸在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