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着放下书,问旁边见天渐晚,放了帘子挡风的侍女:“在女儿家的眼里,再也不想看见,是不是语气太重了?”
侍女垂着头讷讷回话:“奴婢愚笨,不知皇上所说的女儿家,是怎样的女儿家,故不能回禀,望皇上恕罪。”
“罢了,你们都不是她,又如何知晓她的心意。退下。”
“是。”侍女退步离开,空荡荡的屋子落下竹帘,太监们将周边悬挂摆置的灯笼点亮。
李言修默默步下台阶,将那双放置了几日的绣花鞋捡起来,捧在了手心里。
……
萧容赤脚从行宫跑出来以后,回到了暂时歇脚的客栈。
许是路上受了寒气,回到客栈后她一直在流鼻涕,于是找厨房要了些姜汤,如此连续喝了三天,那头疼脑热才缓过劲来。
本来满血复活就想着再去找李言修,每天蹲点死皮赖脸,再亲手做些吃食送给他,好让他感动一下,或许他一感动,脑子一发热就原谅她了呢。那么,她心里的束缚感也便能解了。
然而,当她正为这个伟大的计划感到骄傲时,摸摸口袋,里头一个铜板都没了。
就是啃馒头面饼也不能坐吃山空,她只好换了身装扮,打扮成一个小子,去给大凉来的大胡子商贩卖野兔去。
那是她跑到杂货集市刚找的活计,卖一个兔子给十文钱,上不封顶,只要她多跑跑客栈酒馆包点杂铺,总能有些收成。
可能是被她自信的微笑唬到,在城中跑了三四日后,她成功给大胡子商人敲定了几笔单子。萧容从中抽了油水,掂掂手中有点分量的荷包,又能养活自己好些个月。
路过酒肆时打了两坛子好酒,回了客栈去求那胖厨子教授她做两个像样的吃食。
由于正值午后,厨房反正也是空闲着,那厨子瞧她生得貌美,又带了礼来,便好心接了酒答应她的请求。
在老师傅的教授下,萧容忙活一个多时辰,折腾出两样清淡的素菜,和一碗清粥。她特意去医馆问过,心肺不好的病人,不宜吃油腻重口的东西,也不能吃得太饱。所以她做的分量也不多,看着盘子里又少又素的两样菜,稀稀拉拉一碗粥,萧容默默扶额,心里有种忙活半天都干了啥的疑问。
谢过那个厨子,又借了食盒,将几样东西小心摆进食盒里,这才壮着胆子去见李言修。谁让他上次说再也不想见她呢,她若是不好好表现讨好讨好他,这次怕是要被赶出来吧。
嗯……赶出来也不怕,大不了就说是回去找鞋的,她的鞋还落在那里呢。
提着食盒,她不敢飞跃得太猛,怕给洒出来。来到行宫外,萧容趴在墙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等那些巡视的御林军刚过去了,便着急忙慌下来取了餐盒,再一跃而入,顺着房屋隐蔽的Yin影,一路小跑到上次去过的那间屋舍。
里面掌着灯,应该是还没歇息。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用手指拨开帘子,两只眼睛偷偷摸摸朝里面觑一眼,并没有看见李言修,却在他的书案上看见了一双绣花鞋,皱巴巴的粉色荷花,那是她遗落在这里的鞋子。
目光移转,又瞥见鞋子旁边摊开的那幅画……
熟烂在心里的眉眼,发间别的一小簇红梅,云鬓上插的白玉兰发簪,以及手腕上戴的翠青玉镯……这不正是她是谁?
当初受她“强迫”所作的画作,没想到如今还被他带在身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为何她的肖像图会摊开在这里……
“来了?”
萧容闻声回头,遇见刚与使节会饮归来的李言修,他穿着黑色的龙袍,完全隐匿在了夜色里,看不清神色,只闻得到身上有些酒气。
“喝酒了?”萧容讶异地小跑上前,绕着他嗅来嗅去,果真一股子酒味,定是不少喝。
“我去医馆问过了,你这伤要Jing细呵护,清淡饮食,怎么还去喝酒?你自己知晓医术药理,还这样乱来……”
话势截止,说了一半的责怪被他突然凑近的热吻吓退。李言修双手揽住她的腰,酒后干涩,急切的渴望她口中的温热来润shi他的喉咙。他顾不得许多了,一会儿就好,让他抱抱她,亲亲她,拥有她。
就像今夜的酒,明知伤心害肺,也要痛痛快快的牛饮。
“你不是记不得我了么?”萧容在他喘息的间隙把心中疑问道出,扑闪闪的睫毛竟有一丝颤抖。
“大凉愿意赔偿三千万石米面,无数百姓将得以饱腹,路边再无饿殍饥民。”他兴奋地望她笑着,说完,又贴上她的唇火热掠夺,意图将身体里滚热的激动都在她唇齿间宣泄,不给她一点破坏这氛围的机会。
萧容右手握着食盒,左手搂住他的腰,渐渐沉陷在他的热情笼络中。
刘秉胜等人跟着皇帝一道归来,然皇帝一看见门外那道纤细的人影,便立即挥手将众人遣散,眼下他们都只能偷躲在僻处观望,不免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皇帝今日亢奋异常的表现。
纵然与使节的会面十分愉快,可皇帝乘龙辇归来时不见有何过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