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胀地下飞机时,容煜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跪在接驳车前。一个男人扶了他一把,他感激地笑了笑,一拐一瘸地上了车。
人不算多,容煜靠在栏杆上看着窗外的天。不太巧,也是个要下雨的Yin天,寒风悄悄溜进车里,容煜的骨头又开始隐隐地疼,连带着腰tun像要散架一样。想到缘由,容煜又无奈地笑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金发少年醒来时不甘怨念的模样,像小鱼干被抢走了的猫,可爱得紧。
罗兰一战成名,往后不需要他的存在。而他也终于决定放下那些幻象,像雷瑞说的一样,好好习惯生活。
好在他除了腿瘸以外身体健康状况良好,即使去工地搬砖,也一样能搬出废土大片的既视感。容煜深刻地明白现实容不得他再阳春白雪,哪怕是去酒吧擦杯子,也好过为了梦想饿死在街头。
他今年三十,父母离婚得早,为了方便索性凑钱把他塞在舞室,一塞就是十多年。算上出国学习、工作又出事的那些年,他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联系过那两个人了。亲缘淡薄,朋友也没几个,联系在他去法国时便断了,如今两手空空地回来,当真是除了个身体残破的自己一无所有。
先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吧。容煜想着,接驳车到站了。他艰难地挪下楼梯,身后追上来一个男人。容煜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刚刚帮忙扶住自己的人,便耐心地停下来打招呼。男人喘了几口气,似乎有些紧张,塞给他一张名片:“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呃你似乎需要些帮助,或许以后也可以联系我。”
容煜有点惊讶,但他确实需要帮助,腿疼得几乎要从伤口处崩裂开,身上没有一处不疲惫,少年不管不顾的性事给他留下了一身肌rou的酸痛,男人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胳膊,将他送到提行李的地方。容煜诚恳地道过谢后离开了,他并没有带着行李,那些衣物与生活用品被他扔在了巴黎,如同扔掉前半生那风光霁月又痛苦绝望的生活。
他深吸一口气,将男人的名片随手塞进口袋,一拐一瘸地走下楼,拦了辆车。
暂时找了个家具齐全、只是老旧的房子,容煜一身轻松地住了进去。租金不贵,但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对着水渍斑斑的镜子露齿微笑,镜中的男人五官深刻浓烈,线条刀刻般凌厉,笑得温和。
酒吧的工作很好找,容煜暂且做着,白天再拖着残腿四处寻找正经工作。酒吧老板看在容煜脸的份上不追究他的腿,但是约定既然如此容煜不能拒绝店里一些消费高的客人的动手动脚。“你让他们摸一下又不会少块rou,”老板振振有词,“雇一个瘸子,我们也很难做啊。”
容煜咬着牙忍了。他长得好,身体被酒吧的制服包裹,勾勒得肌rou线条更加流畅有力,身体像是一件有缺憾的艺术品。有些客人在他腰tun上狠狠拍一把,或者捏一捏他的屁股,他熟视无睹,陪着僵硬的笑脸。
工作了一个多月,一天晚上,容煜洗着玻璃杯,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跑到酒吧逼仄的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容煜没在意,只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吐完便照常上班。
但是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他开始感到烦躁,浑身无力,骨头被挤压一样绷紧,腿上旧伤疼得越来越频繁,几乎要将他骨髓榨干一样痛苦。
第三个月时,他腹肌分明的小腹变成了圆润的微微弧线。
容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种腿刚断掉时候的绝望又再次袭来,他明白缘由,那荒诞的夜晚,他的纵容与逃避酿成苦果。
可是打胎需要钱。他没有钱。
容煜买了药,结账时收银员不屑地看着他,他只能报以苦笑。寄希望于药物,他和着水服下,除了让他疼得撞墙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五个月时,他不得不套上宽松的衣服。
瘸了的左腿更疼了,不分昼夜Yin晴,似乎是身体向他警示着什么。过了刚开始怀孕的那段时间,容煜的身体莫名其妙地软化下来,开始渴望怀抱与温度,身下总是不知不觉地淌水,他耻辱得几乎想将那个部件从自己身上卸下来。
他在白天开始做一些重活,像是装卸货物一类,原本尚且算细腻的掌心迅速覆上一层红肿水泡,随后破裂,血水流出,一层茧子生起。
容煜咬着牙,一边胡乱地希望这个孩子因为劳作而自己流掉,一边又开始打算着生下孩子需要用的钱。他实在是穷,这个城市的消费水平很高,他想过离开,可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阻止了他的脚步。
如果离开,他一辈子也没机会看到舞台,一辈子也没机会听到脚尖踏在木质地板的脆响。
也一辈子没法再看到罗兰了。
七个月,已经很显怀了,容煜不得不弓下他笔挺的腰,低声下气地恳求老板。老板诧异地看着他,目光里是赤裸裸的鄙夷,随后又升起狎呢。
老板要求他把衣服撩开看看,以免是为了逃避工作的借口。容煜别无选择,只能咬着牙根拉开衣服,露出皮肤被撑得紧绷、看起来几乎要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