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乱地将乳头从婴儿嘴里解救下,抱在怀里,无奈地拍着孩子的后背。不满地蹭着容煜的臂膀,那孩子愤愤地睁开眼——
眼瞳莹润,如猫一样碧绿。
容煜怔怔地与婴儿对视。那一瞬间,他体验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产后抑郁”,一切疼痛、绷紧与绝望如海啸般向他压下,他几乎要窒息,在碧绿的海洋。
“罗兰。”他苦笑半晌,低下头,终于轻轻念出那个名字。
他的腿隐隐作痛,大年初一,万家欢庆,天上悠扬地飘着鹅毛般雪花,他突然开始想念那个精致美丽的少年。
“——阿嚏。”
练舞室,罗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旁边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罗兰揉了揉鼻子,没来由地心慌气短。
他这两天不是很舒服,总是半夜惊醒,虽然不至于影响排练,但也让他足够烦躁——虽然烦躁的原因在于消失了整整一年的那个人。
他一炮而红,凭借美丽的脸与精湛优雅的舞蹈进入法皇舞团,离容当年的位置又近了一步——他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与容煜之间的鸿沟。
一夜荒唐后,容煜抛下他离开,从此销声匿迹,竟是谁都没有联系过。他揪着雷瑞的领子威胁也未能得到什么结果,心中怒火冲天,最后又变成委屈,罗兰咬牙切齿地忍着,等他自己知错找回来。
男人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直到罗兰忍无可忍,托家里的关系网查了容煜的记录,才看到他原来回了中国。正巧有个世界巡回演出,罗兰极力支持,终于名正言顺地踏上这片土地。
他倒是要看看,容煜究竟在这里做些什么。罗兰咬牙切齿地策划着自己的惊喜,容煜最好没有爱人,否则那人会被绑着看自己温柔强大的恋人倒在地上被操得哭不出来;也最好不要与人太亲近,罗兰生性并不残忍,但太容易吃醋,一切让人不快的小手段足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吃苦头。
于是当雷瑞向他提议演出后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时,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要给容煜一个惊喜,那便不能一副气若游丝的虚弱样子。
本以为无论如何,容煜都会来看法皇的表演——尤其是剧本里有《密诺太》。可直到散场,罗兰也没看到那个高挑迷人的身影。他堵着气,一边不满,一遍暗暗发誓容这次一定要被好好惩罚一番。第二天中午,他吃过饭,便打车前往医院,准备做个检查。
即使是新年第二天,医院里的人依然不少。罗兰一头金发,面容明艳,即使绷着一张脸也足够赏心悦目。很多人拿出手机悄悄拍他,他冷哼一声,靠到角落里等待自己的号码。
一个护士站在他旁边,对着手机急切地说着什么。罗兰无意偷听——他听不懂,直到“容煜”这个名字出现在对话中,他终于看了一眼护士的脸。
“你好,”罗兰对着护士露出一个微笑,年轻的女孩看得有些呆,脸上飘起红晕。“你会说英文吗?”
护士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一,一些,说的不太好。”
罗兰点点头,指了一下护士的手机:“我刚才听到你似乎在说,容煜?”
护士眨了眨眼,因为美色而混乱的思绪终于平静下来:“这是病人的隐私,很抱歉我不能告诉您。”
病人。罗兰挑挑眉,温和下语气:“这个名字和我爱人的名字非常像。他怎么了?”
护士被青年干净柔和的嗓音迷得七荤八素,只能含糊地回答:“哦刚刚生完孩子。”
护士对他点点头,又对着手机说了什么,走开了。
一套检查做下来,罗兰身心都十分健康,医生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烦,似乎正在嫌弃他占了其他病人的位置。下午没有别的安排,罗兰在医院里四处溜达,突然想到了那个护士口中的容煜。
这名字起的可真不错,跟我老婆的一样。罗兰按下电梯,乱七八糟地想着。但是我老婆比那些人好看多了。
妇产科在三层,罗兰扫了一眼身影匆匆的大厅,拉住一个护士微微一笑:“打扰一下你能讲英文吗?”
护士点点头,脚下不停,罗兰只能跟着护士往前走:“有事?”
青年尽量笑得人畜无害:“我的朋友在这里住院,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护士了然地点头,走到一个六人间门前,掏出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容煜。”
护士猛地回头,诧异地打量他片刻,有些犹豫地推开门:“你是他的朋友吗他就在这里。”
新年,还在住院的产妇并不多,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紧靠窗子的床上半躺着一个人。那人抱着个婴儿,身影瘦削,正望着窗外大雪。
罗兰怔住了。他站在原地,呼吸急促,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
——容确实躺在那里,住院服下的手腕瘦得有些嶙峋,即使听到了门口响动,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那个婴儿倒是在他怀里拱了拱,翻了个身,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