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暮晚的父亲名叫蒋君异,是个太医。他医术高明,心地善良,平时经常为街坊免费看病,大家都叫他蒋善人。
只可惜好人没好报。
八年前,西北郡望川县起了瘟疫,皇上派蒋君异去治瘟。然而病人没有治好,蒋太医自己却染上了瘟疫,客死他乡。
蒋暮晚和母亲祖母接到消息,悲痛欲绝。然而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瘟疫结束后,皇上派人前去调查,发现蒋太医和地方官私吞朝廷发放的治瘟款,并且故意瞒报疫情,导致近千人得不到及时治疗无辜丧命。皇上大怒,下令抄没蒋君异全部家产,蒋家女眷贬入贱籍。
蒋暮晚的祖母悲痛成疾,很快就撒手人寰。料理完婆婆的丧事后,蒋夫人用一根白绫悬梁自尽,只留下了刚满十二岁的蒋暮晚。
“我父亲为人本分,正直善良,他不可能私吞朝廷的治瘟款,更不能瞒报疫情,眼睁睁看着病人白白死去。他是被冤枉的,有人故意陷害他。”蒋暮晚泪痕交织的脸上写满了悲愤。
“你说有人陷害你父亲,你有什么证据吗?”叶安安轻声问。
蒋暮晚摇了摇头。
叶安安和景澜对视一眼,两人都面露难色。陈年旧案,又没有证据,就算是有太后撑腰的小侯爷,想三十天翻案也很难啊。哦,不,是二十九天。
“那你有怀疑的人吗?比如说,你父亲有没有什么冤家对头?”景澜问。
蒋暮晚又摇摇头,“我父亲脾气温和,从未与人结仇结怨。”
“那除了你刚才告诉我们的事情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比如知情人,或者你觉得值得怀疑的细节之类?”叶安安努力引导着。
蒋暮晚眨巴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咬着嘴唇想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景澜勾勾手,把叶安安叫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虽然这么说很没有礼貌,但是……这个姑娘,怕不是个傻子吧?”
叶安安瞥了他一眼,“至少她成功地迷倒了小侯爷。”她皱了皱眉,把神不知鬼不觉藏到袖子里的匕首亮出来,“你是不是对人家做过什么坏事,否则她为什么藏把匕首来见你?”
两人转回来,蒋暮晚眼巴巴地看着景澜,“小侯爷,你真的能为我父母报仇吗?”
到这个时候,景澜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
蒋暮晚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双手抓着景澜的衣服下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道,“侯爷,若你能为我父母报仇,我愿为奴为婢,伺候您一辈子!”
刚才还是“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为奴为婢”了,就冲这一点,这位暮晚姑娘的脑子就比小侯爷好用多了。
叶安安在旁边抱着手臂冷眼看着。
景澜只得再一次扶起蒋暮晚,温声细语地劝了两句。
临走之前,叶安安找了个机会悄悄问蒋暮晚,“你早就计划好让小侯爷帮你父亲翻案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藏把匕首想杀他?”
蒋暮晚凄然一笑,“我确实一早就存了这个心思,怎奈小侯爷一直装傻,每每我想提到父母之事,他不是说些孟浪之词,便是行些轻薄之事,让我无法说下去。我一直以清倌为由,吊着小侯爷的胃口,然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小侯爷一旦觅得新欢,便会将我抛之脑后,到时候我连这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掷。我想,若我杀了小侯爷,太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责令大理寺和刑部追查到底,也许,到时候我父亲的冤案,就能昭雪了。”
原来这是她的曲线救国之策。为了替父母报仇,她竟是甘心赔上自己的性命。
叶安安对蒋暮晚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她很想告诉蒋暮晚,小侯爷当初做的那些事,并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不过看到蒋暮晚用饱含爱慕与期盼的眼神望着景澜,叶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第七章 太子
马车外的小顺子忧心忡忡地朝车厢望了两眼,自言自语地道:“往日侯爷从沾衣楼出来,都是兴高采烈、心满意足,怎么今天出来的时候看起来不怎么有Jing神。莫非是消耗太大,身体承受不住了?”
小侯爷去沾衣楼,每次都不让小顺子跟进去,所以今天他也是和马车夫一起等在外面。
“不对啊。”小顺子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叶姑娘一直跟着侯爷,侯爷就算想跟暮晚姑娘做点什么也做不成啊。难道是叶姑娘吃错,跟侯爷吵架了?虽然叶姑娘一直表现得很大度,可如今不同于以前,她都跟侯爷那什么了,看到侯爷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亲热,肯定无法接受啊。嗯,一定是这样。”
小顺子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男女之间嘛,吵架很正常。侯爷的脾气是改不了的,就看叶姑娘能忍多久了。
马车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凝重。
虽然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证据能证明蒋君异的案子就是他们的任务,但到现在为止,这好像是小侯爷身边唯一的一件正经事,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