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包了一家酒店中层的空中花园和礼堂作为婚礼场地,我和赵青竹从停车场到礼堂外一路都备受瞩目。这一层基本全是婚礼宾客,不少本市这个圈子里的熟脸,即便不认识的,看见我们成双出场,也多少能猜到是赵家的一对双胞胎儿子,纷纷于我们侧目。
我和赵青竹在前台签了到,塞了张支票进红包作为随礼递给前台负责人,正要往礼堂走,却发现赵青竹还立在签到的台子前不曾跟上来。
刚才在电梯里赵青竹就特别不安,垂在裤缝边的手无意识地纠动着手指。我拉过他的左手给他戴上腕表时,发现他的手心都是凉的。他这会更加是发着愣挪不动脚步,惹得前台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
我回身拽走他,把他扯到我身旁并肩而行,嗤笑了声:“今天这场合老头肯定会来,我倒是觉得跟老头那边比起来,萧沉除了犯嫌了点,还真没什么。”
赵青竹哆哆嗦嗦地开了口:“我,我见到他该说什么......?”
我不以为意:“什么都不用说,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话音刚落,正主就现形了。
还是这厮自动凑上来的。
他一脸荡漾的笑容在礼堂门口同宾客寒暄,赵青竹在瞥见他的那一霎身形就定住了,他无意间转过目光瞧见我们,也是一怔,又立刻换上颇为得意的笑容快步迎上来,和那日相见时一样,直接同我拥抱了一下。
“丹枫,你可来了,就等你了!”他那一腔热情听起来真真的,我极给面子地回抱了他,拍了拍他的背脊:“萧沉,恭喜你了。”
“感谢你能来,”他放开我,这才看向一旁石雕似的赵青竹,对着赵青竹也很真诚地笑了笑:“也感谢你能来,青竹。”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好久不见了,青竹。”
赵青竹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低垂着眼帘看向大理石地面。
萧沉看起来根本不介意赵青竹的沉默,又转向我笑道:“你们今天这打扮,我一下子还真没分辨出来谁是谁。”
我也笑道:“哈哈,别人分不分得出来我可说不好,但阿沉哥你肯定是认不错的,毕竟你可是和赵青竹上过床的人。”
萧沉的脸色刷地就凝固了,我带着笑冷眼看了他一瞬,就扯着赵青竹越过他走进礼堂。
赵青竹拉了拉我的袖子,不安说道:“丹枫,丹枫,你没必要这样同他讲话吧,毕竟今天是他的婚礼”
我从一旁路过的侍者手上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香槟,细呷了一口,只是碰shi了嘴唇,然后漫不经心地回他:“我就膈应他这一回,再懒得招惹他了。”
不一会,就有侍者来请礼堂里的宾客移到户外的空中花园里,今日那空中花园白茫茫一片,雪白的玫瑰,雪白的椅子,雪白的主婚台,只有地毯是红的,铺在地上,厚厚一层。阳光当空投射下来,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朝气又美好。
每张椅子都被排好姓名,侍者领着我和赵青竹在前排坐下。身后坐的那人正好也是熟悉的,他起身同我握手寒暄,我们稍聊了一会,就听见他突然冲我身后恭敬唤道:“啊,赵伯父您来了。”
我浑身鸡皮都炸起来了。
他妈的萧沉,还真贴心,把我们一家人安排着坐在一起,来个阖家团圆。
这种场合,老头还是要面子的,除了面色铁青地看了我和站在我身旁发怵的赵青竹一眼,不置一词,只是同上级省视下级般点了点头,就落了座。母亲跟在他身旁,很是惊喜地打量着我们,夸我们着装好看,又拉着赵青竹的手让他坐在她身旁,事无巨细地问左问右,赵青竹一一答了,她又伸长了脖子问起在赵青竹身旁坐下的我,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之类的,我也含含糊糊地应着。
没过一会萧家的长辈都来同老头和母亲寒暄,我起身到庭院角落里抽了根烟,转回来时围着的那帮人终于散了。
这下不仅是赵青竹觉得难熬,连我也如坐针毡,只盼着典礼赶紧结束了好。
左等右等,屁股都给坐硬了,终于见到婚礼主持人上了台,说了堆漂亮话,请上了新郎,然后乐队开始奏乐。
我翘腿坐着,看见新娘被她父亲牵着走过红毯,行过我们身前时,赵青竹猛地一把掐住了我垂在椅边的右手。
我凑到他耳畔轻声道:“别哭,你抬头看一下新娘,挺漂亮的。”
他便听话地抬头看了眼。
台上司仪带着一对新人宣誓,交换戒指,萧沉看着新娘的双眼目光深沉爱意浓厚,宾客鼓掌欢呼。
众人又回到礼堂,此时礼堂里桌椅酒席都布置好了,赵青竹一入座就说要去洗手间离开了,我也同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借着抽烟遁了。
我去了吸烟室抽了根烟,还顺便同在吸烟室里碰到的熟人谈了会天,就打算带着赵青竹提前离开。
我给他打电话却没人接听,只好去洗手间找了圈,也没见到他人。我想他这会不定是在哪个角落里哭呢,只能一边给他拨电话一边往那些没人的地方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