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凪x天使玲
黑暗中,“凪……救救我,”玲王虚弱倒在地上,用泣音向他求援,“有人要杀我。”他握住玲王的手,紧紧拉起玲王,穿过一扇扇门,没有方位、漫无目的地狂奔。
他们被困在一个无穷无尽、怪光陆离的镜子迷宫中,四面八方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魔的窥探狞笑和天使的审视诘问,他牵着玲王到处冲刺狂袭,试图寻找出口。
镜子在变亮变虚,上下、前后、左右都清晰映出玲王哭泣战栗的脸,他点眉皱缩,鼻翼翕动:“他要杀我,来不及了。”凪努力安抚玲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我们又是谁呢,头顶是我们,脚下是我们,身后是我们,跑着经过我们,奔向下一个我们,我们是不是无数镜子中的一面投射影像?
“他来了,他追上来了。”玲王的Jing神越来越脆弱,啮噬折磨着凪的内心,凪恍惚间耳边传来无数声“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一开始是数十个嘈杂混音,后来有一个嗓音撕扯着越来越响,强势盖过了其他,是凪原本特别熟悉、特别眷恋的声音——是玲王的声音。
无数个假出口耗尽了体力和希望,玲王跑不动了,他的呼吸微弱紊乱而不规律,这钻心的声音荼毒刺激得凪发狂,凪开始狠狠撞镜子。
光明力失效,他就用脚踹、用拳砸,肩膀重重磕在玻璃上,“哐哐哐!”一下下,几百下,用力到几乎骨折,鲜血直流。
冰裂纹荡漾拓开,镜子爆裂四溅,凪欣喜若狂,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被割伤,他拉着玲王想出去,可外面是万丈深渊、不见活路。
“我懂了,凪,谢谢你,”玲王突然笑了,要杀他的人正是他自己,“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玲王拿起一块碎裂的锐器,悍然往脖颈割去。
不……不不!凪猛得扑向他——
“咣!”凪摔在地上。
玲王的脚步从阳台匆匆传来。他刚刚醒来在凪的宅院露台透会气,就听见凪从床上掉下的动静。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只是个噩梦。”恐怖不祥的噩梦,凪不想说,也许不是预知梦,他的预知已经招惹了不少麻烦,这么抽象的场景也不像是,“我不会让他发生的。”
“没事就好,要不要再睡会,时间还早。”玲王扶凪起身,主动完成了自然的身体接触。
“不了吧,我已经清醒了,”凪推辞,蓬松白发被汗打shi,却不忘关心爱人的状态,“玲王还好吗?”
“我冷静下来了,”玲王抿了一下嘴,可爱唇珠被他紧张的情绪吞掉,组织许久的语句还是说了出来,“这是我们的新婚夜来着,虽然很煞风景,但我们能谈一下吗?”
凪站起身表示接受,他洗了个脸,两个人一起走到露台,外面云蒸霞蔚、余晖漫天、残阳如血。
玲王凝视着远处零星的灯光,如地狱没有真正的白天,只有白夜与黑夜;天堂也没有真正的夜晚,只有白昼与昏昼。
永恒的光明,对他们来说曾经是习以为常的存在。所以当他看见人间那么漫长的黑夜,他才会误以为自己会是救世主。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问春秋,夏虫不可语冰,没有到过人间的天使也是如此短见。
他不后悔和凪一起去人间,这是他们的迟早要面对的原罪,只是有些感慨——
他们太匆忙了,太热衷往未知冒险了,太着急想要成为大人了,忘了去挽留一下稚嫩的自己。
青春就是这样吧,谨慎珍惜还是放肆恣意都一样,反正不管怎么度过,最后都会遗憾地明白,这段好时光,到底还是浪费了。
他们成人了,在那间昏暗的放映室。
所以不可以留下过去。
玲王艰难开口向凪解释,尽可能详细铺垫,追本溯源,说了好久好久,讲到口干舌燥,眼眶通红。
他尽可能让一切荒谬无理显得体面真诚,为两人谋划一条各走各的康庄大道,却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犹疑:“凪能相信我吗?”
“我愿意信的。”凪抱住玲王,吻他的紫发,虽然是找他谈,可玲王在他醒来前就做好决定了,如果玲王觉得非其不可,他又有什么忤逆的余地。
“我们约好了。”
凪愿意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他们仍然是爱侣,但为了和地狱的同位体做切割,取信于天使们,以及避免被恶魔握住软肋,摸清行踪轨迹,不可以在人前亲密了。
作为弥补,玲王会在每个昏昼到来。
凪答应了,我却不想他同意,玲王静静埋在凪颈窝暗嘲自己,我想大吵大叫,我想逼他反悔,我想和凪一走了之双宿双飞,我怎么会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自那以后,同位体成为天堂公开的存在,随之而来的是天堂模范情侣,玲王和凪“感情破裂,和平分手”。
玲王扛下打击,以令人侧目咋舌的速度,从消沉挫败中重振旗鼓,他站了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完美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