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喜欢你,全身心相信你,有流言蜚语,我也未去在意,而你,”段恪嗓音顿了顿,“好狠的心。”
“所以你肯定在好奇,我这么爱你,再次见到你,却要装作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害怕,窈窈,我也是人,我会害怕,怕你再次给我设局,我再次轻而易举被骗,你到时候离开,我接受不了第二次,一个大活人从我身边突然消失。”
一晚上段恪都没怎么说话,现在借着雨后的月色,在廊檐下,毫无保留地将心底埋藏多年的话吐露。
一番话说完,耳边是清脆的虫鸣和遥远的人声,季窈好一会儿才想起回应,他张了张嘴,哽咽却先出声。
“段恪,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季窈摇了摇头,泪盈于睫,两只手紧紧抓住段恪的手,又将脸颊贴到对方的胸口,泪水打湿了段恪的衣服。
季窈混乱的思绪才冷静下来,解释道:“我爸以前是一中的化学老师,我妈妈是第三医院的护士,他们读书时就认识,后来毕业后恋爱,又结婚。”
“他们从前很相爱,直到……直到妈妈生下了我……我爸就崩溃了,他觉得丢人,觉得我是怪物,我妈妈很爱我爸爸,我爸说什么,她都听,我爸打我,她不会拉架,反而在旁边一起说我。”季窈的声音轻轻弱弱的。
“但是我爸还不解气,觉得是我妈的问题,是她的基因不好,才生下我这样的畸形身体。然后,然后他去外面找了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儿子。”
“但是这件事没瞒多久,我妈就找到小三家里,砸东西,还推了小三,小三那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怀孕,但是她说是我妈害死了她的小孩,我爸听了,觉得我妈自己不行就算了,还故意断了他的种,就开始家暴。”
“再后来,他们两各玩各的,没人管我。段恪,我最怕下雪天。”季窈抹了抹眼泪,和段恪对视:“我记得我三年级时候,s市下了好几天的雪,好冷。可是我只有一双运动鞋,我为了不冷,我就穿着它跑来跑去。”
“那几天真的不冷哎,我当时还以为运动鞋都有魔法,可以发热的。后来自己有钱买新鞋子,穿上雪地靴,我才知道运动鞋在雪地里其实很冷,雪花都化成水,融进鞋子里,我不冷,只是因为脚都冻麻了哈哈。”
季窈说着说着就苦笑,段恪的心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割开,血水从刀口涌出,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疼,他揉了揉季窈的后脑勺。
“季窈——”
“——所以,”季窈从段恪怀中退出来,踮起脚,用手捂住段恪的眼睛。段恪的眼里浮现的情绪他很熟悉:怜惜和难过,他被这样看着,会容易哭得更厉害。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从小到大都很缺钱,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有钱了,我就能吃饱肚子,能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然后离开那里。离开那些恶心的人、恶心的事。”
“段恪,你应该知道了,我不是个好人,我中学时候为了钱什么都会做,孙逾喜欢我,要摸我的手,我不给他白摸的,我会要他钱的。”
“我,我接近你也没安好心,你又高又帅,学校里很多人追你,但是我是因为你是校长的儿子,家里很有钱才接近你的。”季窈一口气说完,没有犹豫。
他必须要和段恪坦白出所有,将一切说清楚,否则藏着这些,以后在一起还是会胆战心惊,还是怕暴露,他不想和段恪产生隔阂。
“我承认我起初目的不纯,可是,和你越相处,我越觉得你很好、很好,我从小到大没得到过正常的母爱,父爱,但是你,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
“我又开心又惶恐,我怕你发现我是个骗子,又怕……我们会重蹈我父母的覆辙,我们的感情会在一日一日的生活中消退,会变得不够爱,会腻味。”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不是个正常人,我有着畸形的身体,你家里人能接受吗?”
把所有的顾虑都道出后,季窈深深呼出一口气,最后,他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嘴唇也肿肿的,但是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说道:
“除此之外,段恪,我也很喜欢你。”
比起直接的、喊口号似的告白,将自己的所有伤口都撕开后,又强忍着苦楚诉说情话的季窈,更加动人。
段恪再忍耐不住,低头吻住季窈,心底喷薄而出的情愫和心疼化成熊熊火焰炙烤着他的四肢百骸,千言万语汇成湿热的吻,将两人间的心声通过无言的唇舌传递。
季窈晚上喝了些酒,又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被搂着亲了又亲,只觉得头脑晕乎乎的转不过来,身体也软绵绵的。
段恪将他打横抱起来,去往停车场。
沿路上路灯亮着,没有行人,只余两人走在清凌凌的月下,季窈靠在段恪的肩上,昏昏欲睡,身上还披着段恪的外套,耳畔掠过男人温热的气息,觉得很安心。
他被轻轻放在副驾驶上,腿上还搭着软乎乎的毯子,胸前的安全带系好。迷糊间车子驶出,又开到路上,一路轻轻颠簸,再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