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shi了他最宝贝的小艾lun,阿诺躺在这冰凉的温柔臂膀里,仰面迎着神从铅灰色的云里拧出的雨滴,眯着眼,抖着睫毛,努力地朝那双蓝眼睛伸去自己满是茧子和血痂的手,摘下了那白色的面具,看到他亲爱的孩子依旧那样美丽。
扎成高马尾的漂亮银发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抱着这受苦者的青年,就像一颗巨大无暇的珍珠,在灰蒙蒙的雨中散着自己的柔光,又像新落下的白雪,在雨中被自己的眼泪慢慢融化。
阿诺听到许多人朝自己跑来,他们的脚步比叫喊更加焦急,有人踏进了泥水坑,水溅起的声音那样清脆动听,阿诺的心疲累地安静下来,靠在这位“天使”的怀抱里闭上了渐渐看不清的眼睛,因为这份突然的团聚,他苍白的脸上始终带着欣慰的微笑,任自己因为痛苦而紧绷的意识慢慢松弛,消散进黑暗的雨声中。
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只是像个一直熬夜的人闭上了眼睛,依旧保留着模糊的听力,有些细小的声音甚至比在Jing神良好时听得更清楚。阿诺听到艾lun的呼吸声,就此在黑暗的视野里,看到了这孩子皱起的漂亮眉宇,和冰凉的呼吸在嘴前冻出的白气。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是被查理的侍从喊来的医生,少年的脉搏很快,却并没有力,阿诺的下面依旧在流血,浸透了黑色的shi裙,染红了艾lun的白衣。
“快,必须马上止血,这里不行,得去医院。”
“医院在哪?”冰冷的声音在颤抖。
“那,贝尔侯爵的祠堂前面!”
哗地一声,是翅膀打开的声音,阿诺被周围人的惊讶声叫回几分力气,他抬起沉重的眼睑,看到那对洁白发亮的翅膀,带着他飞,他又望见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分不清抱着他的人是小艾lun,还是自己的哥哥。
在身体痛苦时,虚弱的意识极易坠入迷雾层层的回忆中,他在自己灵魂最深处堆积如山的巨大痛苦周围徘徊巡视,仔仔细细却又似走马观花,将这座苦山上的每座墓碑都看了遍。
他忽而变成那个在父亲葬礼上被哥哥抱着嚎哭的孩子,又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婚纱的新娘,看到他的哥哥脖子上扎着那把黑曜石做的刀,站在他的身后流着血质问他为何不珍惜自己用死换来的自由要嫁给这条恶龙,他大声哭泣要辩解,却发现哥哥跳下了巴萨山,
他跑过去,手却被后面的人拉住了,是他的娅娅拉古夏,带着满脸的疤痕狰狞地朝自己嘶吼,指责他一个人偷生还不为自己的母亲哀悼,而把心思放在了自己将要做母亲的事情上。
阿诺看到这座插满了墓碑的苦山朝自己压下来,那上面没有一株草,没有一株树,全是惨白的墓碑,密密麻麻宛如鳞片,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忽然,他看到了莱奥和小路易站在他的身边,青蓝的脸上带着难消的冰霜,问他为何教养出了艾lun这样罪恶的龙。
莱奥和小路易消失了,但那死在弗瑞兹的数万尸骨从冰中同时睁开了眼睛,所有的眼珠都刷地一下转向了阿诺站着的方向,这些无辜者的亡魂向他怒吼——“有罪!”
插满墓碑的黑色苦山压倒了这跪地求饶的可怜灵魂,他被数不清的墓碑压在最底层,指甲抠进土地,在地上扒拉出死猫生前的抓痕,接着他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骑着高大的骏马从迷雾中向自己走来。
卡洛斯!卡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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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伸出手向那红色的影子呼喊,他的爱人下了马,走到了他的跟前,却没有救他,而是拿出了腰后的鞭子,狠狠地在抽打起他,阿诺听到了他的爱人说出了自己最丑恶的罪——
“你这与侄子乱lun的通jian者!你背叛了我!”
这份罪,随着卡洛斯的厉声,成了压在他身上最沉重污秽的一块墓碑。阿诺被自己的罪恶感压垮了,恐怖撅住了他,仿佛整个宇宙的亡灵都在鄙视指责他,唾骂他是乱lun的yIn妻,他失去了一切意志力,不受控制地痛苦嘶吼。
忽然他身下的土地消失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他就这样往下坠去,落进了一个漆黑的怀抱,那黑影长着一双金色的眼睛,他的躯体是世间所有恶魔组成的地狱,黑影向他说着让人看不清真实的甜言蜜语。
“即使你再怎么肮脏堕落,也永远是我阿道夫的妻子,不要害怕,我的诺诺。”
“这是谎言,是陷阱!你怎么可以爱上杀死我的恶魔!阿诺,你难道不记得哥哥我对你有多好吗?”那条艾lun哥哥为他编织的蓝色发绳,突然变得又长又粗,捆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从那黑影的怀抱里拖出。
他看不到那蓝绳另一头是谁在拽拉,阿诺不受控制地被拉着前进,被拖进了一个满是死血的浅坑中,蓝绳消失不见了,他两脚趴开坐在这血坑里,穿着黑色的裙子,看到两个小骷髅从他的腿间爬出,带着血的白色骷髅牙齿上下碰着,咔哒咔哒笑着,在朝他的身上爬,在喊,“妈妈,妈妈”
阿诺看着两个骷髅空洞的眼睛,在Jing神即将崩溃的前一刻,一道金色的光芒射进了这黑暗的世界,他听到一个威严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