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止了眼泪,却总觉得不对,便说:“母亲……沐沐……我不想嫁给程将军!”
“胡说什么呢!”闻人清祎道,“人家的聘礼都收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了,怎么还由着性子说不嫁就不嫁?”
“是呀,沐沐,”闻人瑾说,“你不是最喜欢程将军了吗?”
闻人瑜也说:“前些日子是谁跟父亲哭鼻子说,不论如何都想嫁给程将军的?”
柳云笙柔声问:“为什么不想嫁给程将军了?”
“因为……”闻人沐总觉得自己有很重要的理由,然而不论他如何想,都想不起来。
闻人清祎冷哼一声,说道:“现在聘礼也收了,你的嫁妆和嫁衣也都备好了,只等着明天程将军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儿了,怎能说不嫁就不嫁!”说罢,她站起身,一甩袖子,负手走了。
闻人沐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而后,平素疼爱他的父亲和姐姐们,却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他不要再使性子,好好准备准备,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再哭了。
闻人沐望着他们看不清面容的脸,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虽道不清原因,可他直觉自己不能就这样嫁给程将军。然而,他退一寸,三个人便又往前进一寸,渐渐地,他与他们离得极尽,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竟然个个都顶着秦溶那张俊秀的脸做出狰狞可怖的表情!
“啊——不要——!!!”闻人沐大哭着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毫无章法地不断挥着双手,企图将面前的人全都打跑。
“沐沐!”秦渊箍住了闻人沐胡乱拍打的手臂,可后者却往后错着身子,闭着眼睛,哭着不停地喊“不要”。秦渊心疼地将人搂入怀里,低声说:“沐沐,宝贝,是我,别怕,是我。”他边安慰着,边用大手抚摸着闻人沐不断颤抖地弓起的后背。
过了几分钟,闻人沐才慢慢安静下来,可眼泪却不论如何都止不住,将秦渊的衣服浸shi。
随着他的哭声渐渐地弱了下来,秦渊被揪紧的心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心脏传达给大脑皮层的疼痛一时半会儿却无法消失。
怀里受惊的小孩总算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被秦渊保护着的,于是他缓缓松开了自己握得紧紧的双手,随后回抱住了秦渊,发出了像小动物呜咽般的声音:“秦先生……沐沐做梦了。”
“是噩梦吗?”秦渊问。
闻人沐趴在他肩头,闷闷地点点头。
“不论你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都只是梦,是假的,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不怕了,好吗?”秦渊仿佛将他毕生的温柔都放进了这句话里,和着他冷酷的声音一起钻进闻人沐的耳朵里,却奇异地抚平了闻人沐内心的惶惶不安,他那刚才还暗无天际的内心里,现在射入了一道光,随后,这道光照亮了整个心脏,让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我梦到了我的父母姐姐们……”闻人沐说着,眼神又黯淡了一些,“我明明才来到这里半年,可却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秦渊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
“你还有我。”他只能这样说。
闻人沐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声音,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回想起这半年来的种种,忽然破涕为笑,他在秦渊的肩头重重地点点头,重复道:“我还有你!”
秦溶对闻人沐的所作所为,绝对称得上是“强jian未遂”加上“杀人未遂”,这两个“未遂”搞得秦渊心惊胆战,草木皆兵,再不敢让闻人沐随便出门。而这两件事不论哪一件单拎出来,都会对受害者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Yin影,所以,在事情发生的一周后,秦渊花高价为闻人沐找了一个从前他很是不屑一顾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名叫陶筠,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一个长相很干净的男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但声音温和而有力。陶筠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他不但对心理方面颇有造诣,还对天文地理人文历史都颇有涉猎,虽然说话做事不疾不徐,可却风趣幽默,每每把闻人沐逗得开怀大笑。闻人沐很快便和他熟络起来。
这段时间,秦渊也从“不早朝”变成了“不上朝”,每天只在书房处理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便都用来陪闻人沐。
大约过了一个月,外面树叶都变得枯黄纷纷落地,闻人沐才像是大梦方醒一般,找到了正在书房里看文件的秦渊。
秦渊见他来了,便放下手头的东西,招招手让人坐到他的大腿上。
“陶筠走了?”秦渊恶意地在闻人沐耳边呵气,弄得原本一本正经有话要说的闻人沐满面通红,偏偏又不知该怎么拒绝,不对,他其实也不太想拒绝秦渊的亲昵。
闻人沐红着脸点点头,“走了。”
秦渊又问:“今天聊什么了?”
闻人沐道:“陶哥哥给沐沐讲了坐标轴之类的。”
自打秦渊知道陶筠是个全能,便用心理医生的价位请他顺道给闻人沐做家庭教师。同样都是赚钱,讲课可比做心理咨询简单得多,陶筠乐得自在,毫不犹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