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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之内不分日夜,全靠舟内敲钟人子时敲钟来辨认。
偌大的船舱分十九层,每一层居然有连片的山景湖泊、小院园林等等,非常别致。其中第十层开始外露在甲板之上,只有四方神像石柱子支撑四角;而十层之下倒是划分得规规矩矩的,每个景致都配有相应的屋子。
卢方将濮阳子书三人安排在第八层的一所别院内。院子虽小,却旁靠柳树成荫的湖泊,苏阳安非常喜欢——因为瞧着与五蕴斋内颇为神似。
卢方与濮阳子书志趣相投,加之多年不见,若不是方舟事务放不下,真想与对方秉烛夜谈不眠不休。
临走前,卢方叮嘱道:“仙师有徒弟在旁,多有不便,后日便留在舱内,稍作歇息,就不必出去了。”他话已经说得婉转,濮阳子书自然听懂言下之意,却答:“无事。”
卢方不好再劝,只好惋惜离去。
其实卢方的话暗示了方舟行程第三日的安排。
丈河边与东海相隔不远,以方舟的速度,不用两日即可到达。但是方舟非要绕开一大圈,耗时近五日才到东海。期间,方舟将行走两日,在海中一道大横沟内停留一天一夜,才重新起航。如此大费周章,全为杀鱼。
这鱼名为啄食,群居,生性凶残,爱食人rou,生活在深不可测的海下横沟;其栖息地与东海相隔不远,但因繁衍过快,常年出没在东海附近,生食不少法力低的弟子。修仙之人毕竟不能在水中逗留太久,这鱼藏匿过深,很难捕杀。为此,方舟特地绕道至横沟附近,乘舟之人法力高强的,都得出来当引鱼的诱饵,顺道杀鱼。
当年濮阳子书手持琅玕,扑杀巨鱼时英姿飒爽,对比如今,难免卢方多嘴劝一句。只是濮阳子书却有其他盘算。
经过山下洲一转,复元处事坎坎坷坷,明显历练不足。他作为师父难辞其咎,自然不想复元再重蹈覆辙。但历练毕竟不能靠言传身教,所以濮阳子书想让复元多看多见识。只是现下情况颇为尴尬,苏阳安怎么说也是外人,人情最是难清还,而且杀鱼时过于凶险,即便苏阳安有心护着复元,他在船舱内也放心不下。如此等等、都是他深思的原因。
最后他仗着脸皮厚,寻苏阳安说了,权当欠个人情,日后再还便是!倒是苏阳安不禁微微发笑,答:“小事而已,哪省得子书费心。我当护复元周全。”嘴上说得好听,却把人情认了个正当,心里带着喜悦,暗忖:种因得果,人情种多了,你来我往的,自是最好!
这话复元插不了嘴,低着头生闷气。
待到第二次钟声敲响,第三日到了。方舟内开始热闹起来,法力较低的修仙者纷纷自上层下到九层以下,而九层内修为高的便慵慵懒懒施施然冒头,开始往方舟甲板处汇集。
本来复元随苏阳安离开,濮阳子书留在院子内,但是苏阳安见不少修仙者都涌入第八层,鱼龙混杂,到底是放心不下,便邀濮阳子书一道同行。
复元也舍不得丢下师傅,拼命应和,难得这两人少有的一唱一随,濮阳子书听得忍禁不住,就答应了。去到甲板时,已经有不少人散坐在四周。
复元环视一圈,见不少都是法修和器修。
地界内,法修、器修、武修为三大道。法修为一脉正统,并无旁支。器修分两大类,一是炼金、一是炼药,两类之下又有细分,此处并不细表;而武修是统称而已,所属体修、剑修等都归属于武修;武修旁支最多,据闻许多年前有个武修的笑话,说是有个厨子耍剁骨刀出神入化,居然还开窍入道了。
而心修之类的,却只是小道系。但修仙泱泱大道,只要执念够深,秉着恒心,如何不成自己的道?
此时守在方舟的海鱼群同时尖鸣,竟往四方撤开,方舟内暗下来,全靠着包裹方舟的透明阵法聚光到甲板来。
方舟继续前进,过了不知多久,人chao开始涌动,有人往苏阳安等人的方向走来。领头的是个年轻男子,模样俊俏,肩上扛着一支大毛笔,气焰嚣张地大摇大摆走着。那毛笔比他个子还高,笔杆有半尺宽,藏青至黑,笔毫纯白柔软,柔顺地裹在一起。
男子身旁跟着衣着相同的男人,男人皮肤白皙,眉目不笑自弯,嘴角上扬,一副小眼睛笑眯眯的模样。他双手自然垂下,袖子较长,遮过手心,露出的十指长而尖,有些像女人的指头。
四周的人似乎都认识这两人,皆有意退让一旁,全程默不作声。来者不善,偏偏两人直直朝苏阳安他们走过来,苏阳安也是有眼见的,虽不清楚两人底细,却低声与濮阳子书提议先挪个地。刚挪了五步左右,毛笔男子也跟着挪脚,方向还是冲着他们来了。
苏阳安凛然,盘璞稍稍往前,谨慎瞧着来人。
果然这两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应该是冲着濮阳子书来的。
只听毛笔男子语气不屑,问:“三寸法坛的?我还以为到底啥模样呢,瞎子!”
复元几近暴怒,濮阳子书一把将他手臂压住,硬是将人按住了。苏阳安见濮阳子书并未作声也就闭紧嘴。于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