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斥骂,面面相觑,立马噤声。
眼看苏阳安也走得没影了,复元这才开始急,忽见灯笼施施然转过来,上头的嘴巴裂成一道大口子,朝他说:“当是人面桃花开,原是故人今逢来,好是快活啊哈哈哈哈哈哈!”
“行宫百里内、御风法器或符咒皆无法使用。如要外出,须先经过我们来时的第十三堂,由堂内阵法传送。
娉婷冷下脸说:“多嘴。”
其中有弟子低声问:“娉婷师姐,我瞧刚刚几人中,有人与观凌师叔可是像极了!到底什么来头呐?”
鹤君却不再搭理,一改漫不经心的姿态,急速飞到崖边去!
雏菊霍然扑面,直至跟前的时候,成了一枚铜镜。镜面光洁,背后是四鸾衔绶纹,中央是弓形镜钮,系有红色的长系绦。
无限宫通体呈乳白色,光洁却不通透。里头分七殿十三堂,殿主内,十三堂为外围。连芳真人住第一殿,而濮阳子书等人被安排住进了第七堂内。
“时候不早,几位远道而来,请稍是歇息。堂内事宜有傀侍照料,诸位亦可以通过傀侍寻到娉婷。不便之处,望仙师见谅。”
此时已经日落,有夕阳余光在洁白的窗棂处射入廊道中,复元踩着这些光点,扶着濮阳子书往前走。
宣纸缝隙即将闭合时,复元恰巧面向方舟那头,但见方舟不远处的水幕中有锦衣浮出水面一掠而过,他错以为是幻觉,倏然看见莫怡君在水中飘荡,那张恐怖的夜叉脸面穿过水幕直直朝他看去,红唇微张,无声说:你会来寻我的。
眼下、正是濮阳子书等人入东海的第一夜。
濮阳子书应道:“有劳娉婷道仙。”
最近的一个白灯笼忽而亮起来,独脚鹤僵硬地伸展开合拢的翅膀,慢悠悠地飞过来。灯笼上的眼珠子左左右右地滚来滚去,忽而灯笼皱褶出裂开一道口子,诡谲地露出笑来,“濮阳可来了,这么些年,都要记不起你模样咯!”
第七堂亦是如此,刚入门就只有一个小厅堂,有八仙桌一张,厅堂四角分别有铜铸灯柱,高六尺,状似独脚鹤昂首叼着白灯笼,灯笼上画了大大的人眼一只,见他们三人入内,墨点的眼珠子一致看过去。
这便是堂内的傀侍。
据闻支撑东海的阵法就在行宫之内,无数阵连阵构成一个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东海大陆。
鹤君笑吟吟地说完,又瞥一眼另一边的苏阳安,随口道:“又来一位新客咯!”话音未落,另外三位傀侍仰头异口同声叫道:“给你领路,来罢来罢!”纷纷口衔灯笼飞到跟前来。
娉婷在前头领路,待安顿好三人才笑盈盈说:“行宫规矩多,娉婷不好一一道来。笼统就三字:勿乱闯。
濮阳子书笑答:“鹤君真是说笑。”
“嗯”独脚鹤探前来,白兮兮的灯笼上那只黑眼珠仔仔细细将复元照得透彻,“小小人儿,模样好是顺眼。”鹤君嘴巴开合间,复元都能瞧见里头血红色的肉,加之他两靠得太近,连着鹤君带着铜锈的口臭味都隐约能闻到。
铜镜远远近近,一直徘徊不去,四周景象开始褪去,连着铜镜好似也要消散开。鹤君尖叫一声:“抓好铜镜!”
子各立宣纸一角,符印一转,宣纸边缘竟无限延伸开来,四个边角自左向右旋转,拧巴拧巴地将整个法阵裹起来。
第七堂的通道是八仙桌,濮阳子书骑在鹤君身上先行一步,随后是苏阳安,最后驮着复元的鹤君才慢悠悠飞在空中,却未跟随而去。
无限宫不大,以第一殿为中心,作八卦状分布,回廊繁多,是以殿堂格局都略显得有些窘迫。
继而复元眼前一黑——宣纸已经闭合起来了。
复元吓得赶紧捞住红系绦!霎时四面八方豁然开朗,他已身处峭壁之间,远远便见苏阳安于濮阳子书正站在一处崖边等候。他松一口气,发现之前的铜镜竟然还在自己手里,鹤君已经回头朝他笑,说:“也算、物归原主。你可收好啦,甭让别人知晓,不然、怕是濮阳也不要你咯!”
娉婷应声告辞,出了堂外不远就会合之前三名弟子。四人往殿内走去,盈盈身躯在白色的走道内很是显目,外头日光已经西斜将近,最后一点光芒打在女子们的裙摆上。
原来堂内不住人,鹤君负责领路,都是要驮人穿过无限宫的。
复元猛皱眉头,满头雾水,可下一刻鹤君已倏然直冲入八仙桌之内!顿时满目檀木纹路,疏疏密密,又近又远,猛地又炸开成茶碗中一汪清茶,温暖至热,眼前先是零零散散的茶叶子,浸泡飘散之后飘飘然散开成摇头晃脑的白色雏菊。
行宫之外,日光消失殆尽,有银月自东边亮起。
复元大惊:“这话怎解!”
19
东海在汪汪大洋之下,地域宽广,但平地少,草木并不繁盛,多是高岩峭壁。最大的一处平地在东海中央,最中心就是行宫所在;此处名为无限宫,虽然名无限,却方圆百里防御的阵法林立,行宫外墙无门,若非法阵传送是无法入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