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此后黄文灿便在马厩房里当差,每日里轧草、添水、煮料、洗刷马匹,忽忽焉两个月便过去了。
那杜三儿本来听说他是读过书的人,对他多方防范,一双眼睛总是盯着他,但看他这几十天来晚睡早起,无时不忙,不是加草就是换水,照管殷勤,滋养马匹,自从有了他,这些骡马愈发的rou满膘肥,Jing神旺盛,于是便对他看管得略松了些,在杜三想来,这个人应该也是和旁人一样,见这里大王威势赫赫,又看守严密,便死了心安分为奴,如同野鸡变了家鸡一样。
黄文灿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此时却暗暗跌脚,这白虎庄好大的规矩,那白野王真是个能人,在这里各房各院不许随便交通,各种事务分别派定了人专门去做,不许串岗,象自己是在马厩里干活的,便只管马厩,打草运料之类的事情都不用自己经手,竟连个出门割草放风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只对着马厩的四面墙,半步儿出去不得,简直就如同裹了小脚儿一般,难怪杜三儿那么一个壮健汉子,在这里也被拘管得畏畏缩缩如同小家子的妇人一样,成年累月闷在这里,哪里还有雄飞的锐气?
中间他也曾在水桶前照了一下,只见自己原本是面阔口方,如今那脸是长了些,自己的颧骨原有些高,现在也平了一些下去,由于脸长了,因此一张嘴便显得更大了一点,似乎是等着吞吃什么一样,总地来说还不算坏,居然另有一种味道,那匠人手艺不错。
这时一只玉色蝴蝶飞来,只可惜一个不注意昏头昏脑便撞在墙角一张蜘蛛网上,那蛛网黏性极大,蝴蝶落在上面便挣脱不了,尽管扑扇着翅膀不住挣扎,想要飞起来,但是却逐渐没了力气。
黄文灿暗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真可谓蛛为蝶之敌国,”他转过头看了看棚子里面的几头毛驴,续了下面的一句:“驴为马之附庸。”
这时冯七叔提了一筐青草过来,顺风听了他这几句话,咧嘴一笑,道:“文灿,你在说什么哩?驴啊马的。”
黄文灿转身淡淡一笑,过来和他一起提筐,说:“七叔,我是觉得凡是猫狗羊马幼小的时候都可怜可爱,只有这驴儿,哪怕是小时候也不觉得它有趣。”
冯七叔听了,呵呵笑了:“你们这些念过书的人就有这般道道儿,我们从小看着这些牛啊马啊猪啊羊啊,从没想到过这些。”
他说完这几句话,脸上的笑容又维持了一会儿,面色便又灰暗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文灿见他如此,也泛起心事来,虽然那灾厄距离自己看似还远:“七叔,你莫要总是忧心,奴工到了六十才送进欢喜营,你今年才五十六岁,还有四年的宽转,你从现在便开始愁,若是愁坏了身体可怎生是好?”
七叔听他提起此事,一双混浊的老眼水汪汪的,简直要流下泪来了,他哽咽着说:“不能不想啊,四年的功夫听起来不短,可一年不过是三百多天,四年计算下来,三四一十二,四六二十四,不过是一千多天啊,眨眼就到啊,到那时他们将我拖过去卖rou,我可怎么办啊?我二十几岁到了这里,算到如今三十年了,这些年来虽然是不能出去,每天圈在这里如同抱窝的母鸡一样,却也没有官府催逼租税,带到衙门里打板子,可是眼看到了晚年却要受这样的苦楚!这些年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只盼着主人看在我尽心竭力的份儿上饶了我晚年的苦役,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好风声传过来,如今我到了半夜,时常就哭醒了。”
黄文灿虽然自视甚高,但听了这些话也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得地便有些恻隐之心散发出来,劝慰道:“七叔且放宽心吧,现如今只好过得一时算一时,若总是日夜忧心,弄到心慌气喘的地步,他们便更有藉口将你提早拉出去,还要甜口儿说给你养老。我看监守马厩的武进长官与杜三哥倒是很好,莫若你去求求杜三哥,拜托他央及央及武进官长,只说这边缺人,就将你一直留在这里,若是成了岂不是好?”
冯七叔听了他这话,眼前一亮,转而却又黯然下来,说:“那武进哥哥不是好央告的,杜三弟为了我去求他,不知又要受多少苦处。”
黄文灿微微一笑,说:“无论如何总要试试才好,杜三哥向来有义气,便真的肯帮你也未可知。”
冯七叔低下头默默无言,只顾干活,再没说话。
过了两天,这天晚上黄文灿在铺草上躺了一阵,忽然看到窗外人影一闪,他脑中的弓弦立刻绷了起来,蹑手蹑脚从一堆鼾声如雷的奴工中起了身,假作小解轻轻推开门,尾随着便跟了过去。
来到马厩后面僻静处,这时已经夜静更深,平时这里此时已经不会再有人,但是今天此处不但有两个人,而且还发出低沉的古怪声音。黄文灿隐身在一棵大槐树的后面,借着月色只看到两个健壮的男人正赤条条站在墙边,后面那人将前方的人狠命挤在墙上,还将身前之人的两只手牢牢在墙面上按住,如同压制囚犯一般。
前方之人侧过脸来,正是杜三,此时他双腿岔开来站着,两瓣屁股中间一个孔窍之中正夹着一条rou棒,那粗大的rou棒不住在他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