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又是急诊又是警局地倒腾完了,都快十一点了,别说杜子腾,就连保戟都饿得没了声音,可惜这一带旺盛的都是大排档或者烧烤,好不容易找了家快要打烊的肠粉铺,杜子腾赶紧给人弄了碗粥和面条,自己也跟着囫囵吃了。
本以为保戟扎右手会吃得不方便,谁知他左手一样麻利,就是中途看了眼手机之后情绪开始低落,一直垂着头吃,偏长的刘海把眼睛都遮住了,只看见一点鼻尖,和薄薄的嘴唇。
杜子腾自然以为他是为了今天的事而闹心,还顺着安慰了几句,见人不咸不淡地应着,心下也有点不爽,这小变态变脸比四月天还快,刚还靠着他乖得跟个好孩子一样,现在倒好,一直在摸手机,点亮了又不动作,跟他说话也心不在焉的,这到底唱得哪一出?
“喂,干嘛了你?老看手机。”
两人吃过了便打算走回家里,杜子腾终于忍不住了,落后了他一步,抱着手问前头一直握着手机的人,声音有点不耐。
“嗯?”
保戟顿了顿,这才抬起头来,他很快地收起手机,一侧头才发现杜子腾不在身边,心里一慌,转身的动作有点晃,脚下一拐,竟然就要往旁边倒去。
“喂!”
杜子腾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扶好,皱着眉呵责道:“让你成天玩手机,还摔不死你!”
被骂的人自然也委屈,他伸手推了推杜子腾的胸膛,梗着脖子别扭地回嘴:
“要你管!”
“那我不管了,你今晚回你屋里睡吧。”
说罢干脆地拍拍他肩膀,自顾自就要走开。保戟一惊,想也没想就扯着他的衣袖,冲口而出:
“不要!”
“啧,你他妈的玩哪出呢?”杜子腾没好气地甩开他,“要不是看在你受伤可怜的份上,我管你睡大街啊!”
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暧昧,他很快补充了句,“也也看在小明的份上!”
“反正不要!”
保戟突然孩子气地接了一句,手拽得更紧了,他往前挪了挪,头一低就靠在杜子腾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从下而上,更显得他楚楚可怜。
“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难过”
由于他脸朝下,看不见表情,杜子腾脑补了下他可怜柔弱的模样,心里软了下来,抬手顺了顺人背脊,声音也缓和了:
“别难过了,我们赶紧回家洗澡睡觉,明早就没事儿了。”
蹭在他肩头的脑袋晃了晃,路灯之下杜子腾只觉得那裸露的后颈线条优美,忍不住一伸手就将人搂住了。然而搂完了又瞬间后悔,这种情不自禁太频繁了,频繁到他都觉得危险。
然而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不自然,倒是很配合地贴着他,低声应了句嗯。
当夜保戟很自然就睡了他小侄子的房间,杜子腾看着他吃过了药,又摸了摸脑门确认没发烧,这才带上门回自己房间睡。
然而关上了门他便开始内心翻腾,在床上辗转了半晚,又打了几盘手游心里才平静下来。他不知道的是,对门的保戟也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他忧心的事情更复杂些,除了杜子腾的,还包括家里的。
保戟不知第几次点亮了手机,微信里静静躺着一条看过好几次的对话,那是他妈妈发过来的,简简单单又冰冷疏远的几个字,对上一条几个月前发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事到今日,保戟不知道为何还会觉得难过,光是看着那些字就觉得眼酸,心里也和他手上新鲜热辣的伤口一样,一抽一抽地疼。他明明觉得已经看惯了,甚至看淡了,其实还是放不下。
可能是因为今晚受了伤吧,所以更脆弱。
他自嘲地安慰自己,自虐地又把那信息读了一遍,那上面写着“周六晚上回来,鑫儿的女朋友要来吃饭,你正常一点,别给我丢脸。”
手指下意识地在鑫儿的字眼上戳了戳,保戟觉得今晚特别眼浅,眼眶忍不住发酸,他抽了抽鼻子,负气地把手机摔到地上,在深夜里发出砰的一声。
去他的鑫儿,去他的正常!
仿佛说得他有病一样!
既然都当他是怪物,那何必要维持一家人的假象?明明明明从一开始就不当他是一家人啊。,
像小时候那样,保戟卷着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闭着眼睛无声地哭泣。
“干嘛了你?要闷死自己啊?”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床上一重,被窝随即被拍了拍,竟然是杜子腾!
他什么时候来的!保戟一惊,咬着下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杜子腾见人没回答,有点急了,“是不是哪里疼了?喂?我看看!”
说着就扯他被子,保戟有点难堪地哼了一声,把被子拽得紧紧,更缩成一团,心下又羞又惊,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了。
最后还是不敌杜子腾的蛮力,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捧着他的脸凑近看了看,那人挑着眉笑了:
“怎么?疼到哭鼻子了?”
“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