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安义一抹脸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
顾秉更惊讶了:“安公公,这……”
“我的好大人诶,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殿下恩宠,是要带顾大人出京呢。”
一盏茶后,顾秉一路小跑到了东宫西角门,就看见几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青纱漫遮,拉马车的倒都是难见的骏马。
“臣顾秉令殿下久候,臣万死。”
“行了,你去第二辆车上。”轩辕的声音有些隐隐的兴奋:“孤知道你一头雾水,会有人和你说清楚。”
“是。”
挑开帘子上了车,顾秉赶紧见礼。车里坐着的都是文臣,还都是东宫中品秩比自己高上很多的心腹旧臣。
有一长相端方,面容冷漠的人开口了:“你就是顾秉?”不等顾秉回答便直接解释:“我们这次去西京长安。”
顾秉愣了愣却没问什么,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跪坐下来。
“你别老是欺负人家老实人。”有人轻笑,顾秉抬头发现是个长得有几分男生女相的斯文男子,当真是如珠如玉,还有几分面熟。
像是印证顾秉心中的猜测一般,那个美貌男子开口了:“在下周玦,太子宾客。你的同科周琦正是家弟。这位,则是东宫参政秦泱。那位你也是熟悉的,太子洗马黄雍黄大人,后面坐着的车里,则是东宫戍卫和羽林军的几位将军了。”
顾秉一一见礼,轩辕携带如此之多东宫重臣出宫不知所为何事。
周玦端详他一会,抚掌而笑:“殿下说的果然没错,顾秉还真是个实心眼的聪明人。”
顾秉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一般人这个时候先想的往往是,太子带我出来是不是要重用我之类的。但顾兄你好像宠辱不惊得很啊。”
顾秉有些尴尬,黄雍到底年纪大些,为他解围:“周大人你多虑了,又有几个臣子像周大人你这般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顾秉刚刚入朝,不懂的地方多得很,大家多多提携便是了。”
顾秉有些感激地看看他,恭敬作揖:“下官愚钝,以后请诸位多多提点劝导。”
秦泱点点头,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次我也是刚刚从府邸被叫出来,殿下的深意虽是不解,也不敢妄加猜测。几位有什么想法么?”
周玦打个哈欠:“你是从府邸里被拖出来,我更惨,我是从水泊云天来的。”
其他几位神色都有些尴尬,唯有顾秉表情依然肃然。
黄雍不由摸着胡子看他,眼中有几分赞赏,觉得这个年轻人处变不惊。
周玦有些好笑:“黄老,你别忙着感慨,顾秉,你知道水泊云天是哪儿么?”
顾秉微微摇了摇头:“下官不知,但既然周大人常去此处,想来是个风雅之地。”
几位大人一阵大笑,顾秉更是尴尬,只木木地坐在那里。
“顾秉啊,水泊云天何止风雅,简直是京中最风雅之处。你还是童男子吧?下次有空我带你去开个荤。”周玦眯着一双和周琦神似的桃花眼,瞥见顾秉连耳朵都红了,笑的更是开怀。
凤翔府距东京洛阳不远,一行人说说笑笑,第二日晚上便也到了。顾秉等所有大人下车后才强支着酸痛的身体,步下马车,一下车便有些愣怔。
目及之处,黍禾稷苗郁郁葱葱,满目尽是田岭。幼时所习诗赋,提到长安,尽是“长安二月多香尘,六街车马声辚辚。”抑或是“六宫罗绮同时泊,九陌烟花一样飞”,怎么都不该是眼前这番寻常乡间苍凉破败之景。
诸位大人除了秦泱是凤翔府人,见惯此景所以镇定自若,其余人多少皆有一些慨叹之意。
“想不到吧?西北神京竟破败至此。”太子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
顾秉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要下跪,被轩辕托起。
“咱们也算是微服出游,就把主仆之礼省了吧。孤也未曾见过长安鼎盛之日,今天就权当带你们来怀古,你们几个文臣,记得填些诗赋。”
说罢,轩辕背手向前走去。行至一处极大的山丘,眺目远望,满目青翠之中竟也有一片片焦土的颜色。
仿佛看见顾秉他们心中的疑问,轩辕身侧一个年轻武将开口:“那是当年元佑之役的遗迹。”这人顾秉认得,似乎是兵部左侍郎的儿子赫连杵,现在是羽林中郎将。
“赫连说的没错,但还不仅仅如此。”轩辕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前朝全胜之时,此处名曰五陵。豪门巨富,繁华似锦之地啊。”不给众人抒发感慨的机会,轩辕转头问周玦:“你那个弟弟,是不是在靖西王府当幕僚?”
周玦点头称是。轩辕向西看去,只看见雾霭叠嶂的山峦。
“有王叔坐镇,孤等才有几夜安眠啊。诸位都会骑马吧?我们就绕着古长安跑一圈。”说罢,就有仆从牵来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轩辕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径直跑了出去,武将也纷纷紧跟,只剩下诸文官狼狈不堪地折腾来去。
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