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现,一手点在周世吉的脖颈处,周世吉便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郭与璞刚要叫,颈上一痛,恍惚有个声音在他耳边笑道“乖,别怕”,然后他眼前一黑也人事不知了。
三叔……
郭与璞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卧房的,屋里点着好几只蜡烛,母亲坐在他床边的绣墩上,见他醒来,吩咐侍女剑屏端来一碗参汤。
“母亲,我怎么回府的?”他张口问道。
“你三叔送你回来的,你好端端的去濯华殿作什么,幸好皇上没有怪罪。”
“三叔呢?”郭与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三叔是国师,他的事你莫要问,好了,喝了这碗参汤,以后去宫中要多加小心不可乱走。”
“是。”郭与璞听话地喝了参汤,没有再问。
后来几日他都没有进宫,父亲从宫中回来说皇太孙一直病着,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太子都担忧得不得了。
这下子周世吉是真的病了。
“皇上没叫三叔去看吗?”郭与璞问了这句,父亲母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父亲而后又笑了,说“璞儿倒是跟你三叔不认生,改日我叫他来”。
可是,郭与璞没等到父亲叫三叔来府上,他就在宫里遇见了三叔。
皇太孙的病好了,又派人来请他入宫,郭与璞私以为一定是三叔治好了周世吉。
周世吉看起来确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人瘦了一圈,Jing神也不大好,他命人放风筝,自己却坐在椅子上,看着宫人跑来跑去。
郭与璞便陪他一道坐着。
这日天气到是顶好的,可惜风不解人意,宫人换了好几个,跑得气喘吁吁地也没把风筝放起来,周世吉叫了一个殿前侍卫来,那风筝总算是飞起来了。
宫中有亭台阁楼又要花木扶疏,动作难免受限,那风筝飞得到高,可惜不出一刻就远远的挂在了宫墙外的树上。
周世吉拍着凳子发起怒来,偏要人去取风筝,可是宫人哪能私自出宫呢,跪了一地只盼皇太孙息怒,郭与璞也有些惶恐。
正在这时,有一白袍青衫人徐徐而来,他脚步轻盈身姿俊美,自有一股微微风吹动他衣衫,既如翩翩君子又如世外谪仙,让人心生慕意。
郭与璞眼睛一亮,立刻忘了身处何种境地。
那人本是顺着宫墙走来,抬眼发觉这宫中主子正在发怒,便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来:“臣郭凤仪参见殿下。”
“国师大人免礼,前日多谢国师为我救治。”周世吉道。
郭与璞与宫人一道垂头施礼,心中不由得暗喜,原来周世吉的病真的是三叔治好的。
“殿下因何不高兴啊?”三叔笑问道。
“无甚大事。”周世吉敷衍地应了句,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发脾气。
只见三叔遥遥指了一下树上的风筝:“若是为了它么,实足不值得啊。”
周世吉一愣,随即冲宫人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罢。”待宫人如蒙大赦地鱼贯退下,面上神情几分猎奇几分期许地问道,“我听皇爷爷说国师大人是仙人之体,可有异术取了那风筝?”
郭与璞暗道这位皇太孙又要搞把戏,他抬头去看自家三叔。
三叔但笑不语,转身对着那远处的树上一指,周世吉与郭与璞都不由得屏息看着,只见那挂在树上的风筝慢慢腾空而起,似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拿住了,又缓缓地往皇宫内院飘了过来,正落至国师大人的手中。
啊?郭与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是何等的玄妙!世间竟然真有如此高人奇事,而这高人就是自家三叔。
周世吉也有些呆滞,愣愣地看着国师双手把风筝呈到自己跟前,又见他三分恭敬七分爱怜地对自己说道:“雕虫小技博殿下高兴。”
郭与璞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只小鸟扑棱扑棱地跳,他早早地跟周世吉告退,便满皇宫的找起三叔来。
他记起周世吉说宫墙外埋着符咒,而刚才三叔也是顺着宫墙走来的,想到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几乎用尽他所有慧识,幸而终于让他找到了。
三叔侧着头说话,是在自言自语么?
郭与璞正要走上前去叫三叔,忽然三叔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啊?他登时呆愣在地。
那人是个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三叔与他挨得极近,两人低声交谈,郭与璞说不清那是何种神态何种气氛,只觉得彷佛世上再没什么人能像那道士般与三叔亲近,或者让三叔如此亲近。
他猛然想起当日濯华殿最后见到的那一幕,弄昏周世吉的灰色人影,莫非当时三叔也是与这道士一起么?
那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道士又凭空不见了影踪,郭与璞正在疑惑,只见三叔回过头,冲他一笑,随即招了招手。
郭与璞立刻跑上前去,他扑棱扑棱地与胸中那无形的小鸟一般,雀跃非常。
“三叔。”他走到近前忽又不好意思起来,不晓得三叔还认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