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奥维兹花了好几年,终於清理掉深藏奥德拉尼斯中的一些腐rou,大致明白他们试图陷害希里西斯的计划。那些人不会有比希里西斯更好的结果,但直到现在奥维兹也无法明白希里西斯自身的行为他为什麽要承认?为什麽要自作主张?为什麽要说出那样的话?
直到看到信的某一处,奥维兹认不住用手指重覆抚拭着那个字「我喜欢你」那个希里西斯说「我喜欢你」
这怎麽可能?
他们是好友、是兄弟、是战友是君臣也是男人,希里西斯确实很照顾他,没一位骑士能比他做得更好,但「喜欢」?
为什麽会喜欢他?
奥维兹怎麽都想不通。
从许久之前的时光到目送希里西斯的离开,他已经太习惯於希里西斯的凝望,而那个人,也没有表现过一分一毫。
信握在手中,他重覆看了无数次,直到每个字、每处污迹都深植记忆内。现在他想起了那首「抒情诗」、想起了希里西斯在审判厅中的眼神、想起了他那句话「他需要这些」——「他需要与王权相等的权利去查清国公馆里的敌人」、「他想要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步,得到除了自己外谁都不会有的位置」
现在的话奥维兹大概可以这麽解读吧?
可惜现在也没有人能印证他的猜测了。
当「亲爱的」少了第一个字就会变成「爱的」给我,爱的,奥维兹。
希里西斯是怀着什麽心情写下这封信的?仅仅像一个到远方游玩的朋友,在快要被漩涡吞咽的生命尽头
奥维兹没有在这个噩耗上花太多时间,他如常处理着奥德拉尼斯的事务,小酒壶与信件被他镀上蜡收入秘密的匣子里,他一如往日地容忍着艾德蒙隐晦的挑衅,默默地从这位怨怼自己的属下身上缅怀好友的影子,然後搬入那座荒原上准备了三十余年的农庄。
没有人明白他这个决定的来由,包括继任的侄女芙丽曼。
除了艾德蒙。
艾德蒙负责安排保护他的人和日用品供应,也负责带来外界的重要消息,但奥维兹知道他在辞任後仍然答应下这份差事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或其他什麽,他只是单纯地想来嘲笑自己罢了。
“留下晚饭吧,今天的鸽子很肥美。”奥维兹抖了抖袍子,随手钳住了一只鸽子的翅膀根。
那只胖乎乎的白鸽子显然还没搞懂状况,正歪着小脑袋用豆状的眼睛去瞧平日喂饲自己的主人,喉咙间咕了几声,挣了两下便安份了。
——「白狮」奥维兹的建国史堪称传奇,无论是政客的大义还是武力又或是宗教人心都熟稔於心中,像他这样的人养鸽子当然不会是愧疚或是怀念等浪漫元素,北原农庄养的鸽子一直是供以rou食,如果花圃里种的麦子豆苗、鱼池中靠啃食青苔成活的小虾,它们都会偶然出现在餐桌上。
但为什麽是白鸽不是鸡或者别的?为什麽要选择这座毫无优点的农庄?奥维兹从来不曾给出答案。
艾德蒙和那只无辜的蠢鸽子对视了一眼,嗤了声:“不必了,我可不打算在你这里用餐。”
“随你。”
鸽子被随手扔了,与死神擦身而过的胖鸽子摔在地上愣了愣,拍了拍翅膀继续觅食了。
农庄里的三两个仆人对艾德蒙的到来都习以为常,女仆长凯瑟琳以前就是皇宫里专属奥维兹的贴身女侍,如今满头花白仍然坚持不退休的她除了负责维持庄园的日常运作,还兼职大厨身份,和明明是管家却兼职了洗碗女工的耶鲁一样,两位以往习惯指挥上百名仆人的拒绝养老者都很习惯自己的新职责,还学会了和奥维兹互相打趣。
毕竟这座庄园就只住了不到五个人,再顾忌着礼仪尊卑的话未免太寂寞一些。
凯瑟琳眼尖,看见艾德蒙立即架上了眼镜:“让我看看是哪位大驾光临哎呀,将军大人您有没有捎来上次我提到的蓝河ru酪?两手空空的话我就要叫乔夫来拿扫帚了喔?”
艾德蒙看向她——这位比自己大上几岁,曾经印象中娇俏动人的金发女侍脸上已经爬上皱纹,褪成雪白的长发盘在脑後,她右手还握着一根刚从泥土里拔起的红萝卜,而她用一种握着书卷的姿势握着它,毫不介意雪白的手背上溅上的一点土渍。
这和记忆中钮扣扣成整齐两排、衣角没有一根脱出来的线头、身上永远乾净得像刚做过弥撒的她很不同,但显然,她身边的氛围是舒适缓和的,那一点点缀在嘴角的微笑让艾德蒙很难和她做对
“你可以去检查库房外的车子,我想乔夫已经在库房里砌出ru酪小山了。”艾德蒙斜了一下嘴角,不甚乐意地迎向她行了个贴面礼,又向一直站在门廊Yin影下安静注视这边的耶鲁点点头。
他讨厌奥维兹,正如他讨厌一切喜欢奥维兹、热捧这位开国君王、甚至在他一把年纪并公开拒绝婚配的现在仍然寄情信到皇宫的那些人以上恐怕包括了大半数国民在内他讨厌的范围如此之大,达到了「明目张胆」的范围,因此不乏怀疑他、痛恨他的人,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他讨厌的人中,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