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喻隔天早晨再去吃早饭的时候有点萎靡,加上又闷又热,无端就有些烦躁。他端着盛豆浆的碗沿儿往脸前边举,几乎把碗给扣在了脸上,冰豆浆罩过去一脸凉气。里边加了不少糖,尝起来腻腻歪歪的,彻底盖过了豆浆的味道,像是一碗稀稀拉拉的糖水。
他呛了一下,nai白色的豆浆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上。
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把碗放下来的时候正看见曹吉利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还是那件白色的背心儿,黑色的大裤衩子,沙滩鞋。
跟行车记录仪里的录像是同一身,也不知道是穿了多久。
明喻做贼心虚地低了低头,低下头盯着桌子上的小凹洞,心想,心虚个什么劲,干亏心事儿的又不是他。在别人的车前盖上乱搞的又不是他!在别人车前盖上乱搞还不给车熄火让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又不是他!
然后他理直气壮地抬起了头,拿起根油条接着吃。
曹吉利走过来看见他,笑了笑,连礼貌性地问一声都没客气,直接和他坐了一个桌,回头跟老板娘要了三个rou火烧。
距离这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近,之前的心理建设全都喂了狗,也不管应该是谁心虚,反正现在,明喻看着只和他隔个一张桌子的距离的0260,心虚的兜都兜不住。
录像里的意yIn对象突然出现在面前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明喻把嘴里的半口油条咽下去,很矜持地笑了笑,牙都没露的那种,礼貌性地打招呼,“挺巧的啊。”
曹吉利没立马说话,也不象征性地说个挺巧敷衍,而是眯着眼盯着他看,看起来不怎么好惹。像是挑衅。也可能是因为那道疤,才显得像挑衅。
在明喻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状况。
按照他的既定生活范围内的规则,一般碰上有人说“挺巧”的这种情况,对方都是要回一个“对啊,真巧”的。
“不巧。”曹吉利在老板娘把rou火烧端过来的时候才说话,他还是盯着明喻看,没有遮掩没有礼貌地那种直吼吼地看,“我平常不在这儿吃饭。”
明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曹吉利岔开腿,咬了一口火烧,里边的油滋儿哇冒出来,流到了他手上,他把手抬起来,在虎口的位置舔了一口,把舌头伸出来,一点顾忌都没有地舔。
明喻咬了一小口油条,这么比起来,他吃饭算得上是很秀气。
曹吉利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两口就塞完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烧,脖子上挂满了汗。
他嘬了一口手指头,掀着眼皮看了明喻一眼,说:“我叫曹吉利。”
明喻愣了一下,甚至嘴里还有没嚼完的油条都忘了再继续嚼,他的心脏猛的停了一下,又急速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
但明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甚至还彬彬有礼,温和端方,他说:“我叫明喻。”
“明玉?”曹吉利嗓门很大,明喻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名字有什么不妥,惹到了他。曹吉利继续说,“怪里怪气的姓,有姓明的?”
明喻还是看起来好脾气地抬着嘴角,“有,明天的明,口字旁的喻。”
原来不是一个王一个点的玉。
口字旁的喻,有这么个字儿?
曹吉利根本不知道口字旁的喻是怎么个写法,他甚至是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字,念。
“哦,口字旁的喻。”曹吉利的声音莫名奇妙地低了下去,蔫蔫儿的,好像没了说话的兴致。
明喻不想就此中断,见曹吉利没了说话的意思,只能没话找话,“曹Cao的小名就叫曹吉利。”
曹吉利一听这个好像很开心,真情实意地笑了一下,弯着眼睛,露着牙,眼尾皱起来,小小向上翘着,“那我还是大jian雄啊。”
明喻看见他这个笑,不知道怎么,反正也跟着开心。很感染人的一个笑。
他也跟着笑,说:“曹Cao人格魅力很强大。”
你也是。
“像我。”曹吉利大言不惭地开始吹,明喻也听着他吹,看他唾沫横飞的样子,一点没有不耐烦,不知道怎么,就是愿意听。
好像打从碰上他的那天开始,他的生活里就多了数不清的“不知道怎么”。
走一步路都千思万想,做什么都有目的有原因有为什么的规规矩矩的生活,突然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理智离家出走了。
“你是干什么的?”曹吉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头一天看见你闷了一身西装坐这儿吃饭,还以为你脑子有问题。”
哪有这么说话的!一点儿不怕得罪人!
明喻好脾气地没跟他计较,说:“我开了个小饭馆。”
“哟,大老板啊。”
“你呢?”
“我?”曹吉利又是那种打量他的眼神,让人感觉很不安,他指了指眉毛上的疤,“看不出来吗?”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