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手,游丝游向赵明空的眼睛,赵明空刚伤了眼,一怒拔刀,便会发觉刀已给缠住,而真正的杀招却在脚下!
她早已在方才和赵明空交手之时,便在赵明空的落脚点织了一张罗网!
而对唐多令,她却直接以游丝扼住了重伤的对方,扼的是脖子。
眼见赵明空果然掉入罗网,唐多令的脖子也在手中,游丝女拂了拂发鬓,楚楚可怜地笑着道:“大英雄们,谁教你们小看了妾身?”
她又低下头,咬耳啮齿地对唐多令说:“方才你命我去捏纪军师的脖颈,现在轮到自己,可还好受吗?”
唐多令忽而一笑:“原来你是为了他。”
话音未落,唐多令的长鞭便已冲天而起,游丝女还来不及勒紧游丝,便已被鞭子咬了一口!她捂着灼痛的伤口飞快后退,却被一把刀拦住了去路。
持刀者干脆利落地砍了她的双手,她痛嚎着滚落在地,眼里射出怨毒的光,但仍挣扎着扭腰,试图拼死一搏。
然而潇洒出现在她身后的赵明空,和全身而退的唐多令,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唐多令的鞭子已像条巨蟒,沉沉压在了她身上。
她含恨:“别想问出我的主人是谁。”
赵明空却道:“便是那位‘大人’罢。”
唐多令也含笑颔首。
震惊的只有游丝女一人。
她望向唐多令:“你的亲生父亲下令诛杀你,你竟然不震怖?!”
唐多令道:“第一,他对我从无情分,我对他亦然。第二,他若只派了你来‘诛杀’我,那对他而言格局也太小了些。只怕又是旧事重演,哪位得宠的公子看不惯我,派了你来。第三,若他真要诛杀我,我也还没死,只要还没死,我们就仍能把‘父慈子孝’演下去。”
游丝女咬牙,果断道:“若我告诉你是谁,你能不能——”
唐多令打断了她:“不能。”
他笑,那样矜贵,那样年少:“不管是谁,他们都会死,所以也无关紧要。”
游丝女惨笑吐出一口血,她落在地上的两截断腕看起来是那样娇美,那样柔艳,但她的人却已继续枯萎了下去,像一只断肢后无法再生的壁虎:“好,好!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干他的时候,你借故不肯进来。你没有这么避讳男女之事。”
唐多令的话一出,纪寒卿的脸白了一白,赵明空的龙尾刀也瞬间改了方向,龙尾飞向唐多令的头颅!
但赵明空毕竟还是没有斩下去,今非昔比,他得要大局为重。
他只是怒红了那双已盲的眼睛。
“是,纪军师救过我所以我不杀他咳!”
“他不是杀了你的姊妹?”
“如果你把逼你卖身的姊妹也称作姊妹的话。”
“那么,是有人替你遮掩了这段往事,你的主子?”
“公子心知肚明,何必再问?还是你怕问出你不想听的答案?”
“你不用给我埋钉子,我从来也没信任过那位‘大人’。”
游丝女血已将尽,她抬头看向赵明空,眼睛执拗:“那么赵公子呢,你又是怎么发觉的?”
赵明空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俘虏或者女人就轻视对方,仍然如临大敌,仍然有问必答:“我会听。我总能听出背叛者的声音。”
游丝女不甘地咬着嘴唇,纪寒卿却忽然发声:“你该信他。当年他便是听出了我的愤怒,而后提早料到我会有杀意,所以我才成了今日的下场。”
他一说话,那两人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在他面前都自知理亏,不敢开口似的。
纪寒卿叹气:“何必折磨她,给她一个痛快,她是可怜人。”
游丝女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唐多令笑着摩挲下巴:“那如果我在你面前折磨她,你会不会答应我,替我对付赵盟主?”
纪寒卿立刻发怒:“如果你做出这等禽兽之行,我会先杀了你!”
唐多令对于他这种身陷囹圄却仍不改顽固的性格又爱又恨,只得道:“好,我不惹你生气就是,我不敢。”
随后他试图发力,运鞭将游丝女腰斩。
这已经是他理解的“痛快”的方式。
然而赵明空比他动作更快,龙尾刀一闪,游丝女已阖上了眼。
她是见到美景后闭上眼的,那一刀斩尽了天地污秽,前身罪业。
她只觉得痛快,没有一丝痛楚。
赵明空收刀,刀收而头不落。
他背对着纪寒卿说:“我会命人为她缝合、收埋、祭祀,教她不做孤魂野鬼。”
纪寒卿点头:“多谢。”
赵明空似是想说一句“不谢”,但强忍住了。
唐多令在这一瞬间起了杀心。
他不是赵明空,他是恶人,恶人当然要敢爱敢恨。
此时夜已过半,画船外连蟋蟀都噤声,水上的人和水底的龙都在等,他们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