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看向屋外暗沉沉的天色,抿了一下唇角,“当年我离开家也吃过不少苦头,什么样的日子没过过,再没有那些等闲世俗的想法。你若能一心一意待浓浓好,有本事让老头子点头许下婚事,我自然不会插手。如若不然,我不会让浓浓再受一点儿委屈。”
当年他想离家挣个前程,想强大起来好保护妹妹和弟弟,他原以为不过一年半载便可回到信阳,却不料世道艰难,横生枝节,竟是阔别桑梓九载有余。他知道妹妹心里对自己定是存着怨,虽有苦衷,仍只能受着。说到底,是他对不起林婉宜与林卓。
一声无奈的叹息溢出唇齿,王呈林复又看向孟桢,面带淡淡笑意:“如今我身上还有些官司没有理清,多的自不好跟你提,至于留下来见你,只是想叮嘱你一句,近些天只管安心留在家里不要出门,信阳城里也暂时不要去了。”
“为什么?”孟桢不解。
王呈林的手按在腰间的剑鞘上,缓缓道:“你几次三番坏了齐麟那厮的好事,当真以为他会放过你去?”
孟桢不由得皱眉,反盯着王呈林问道:“难道将军你办不了他?”
他想,任凭谁家兄长也不会轻易放过意欲侮辱亲妹的纨绔。
王呈林冷笑了一声,大拇指轻轻一推,宝剑出鞘半寸又归于鞘中,“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剑眉微微一扬,“办自然得办,倒要花些功夫。”
他从青城被调到信阳来要办的可不止一个齐麟,想起揣在怀中那卷明黄,一丝黯色不由自他的眼底划过。
——
信阳城知府衙门的大堂上,匆匆忙忙换上官服的齐克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坐到案台后,脸上的横rou随着他坐下的动作轻轻一颤,勉力睁开眼。然而当他看清跪在堂下、被五花大绑的人是谁以后,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之快,是堂上衙役与主簿见所未见。
不过也是,看到自家亲儿子被人绑到自己的大堂上,先不提气不气,就是惊讶也够惊讶了。
“齐麟!”齐克大惊,“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把你绑起来的?”
他从桌案后面绕出来,快步走到自家儿子跟前后,才愕然发现自家长得还算俊俏的儿子此刻脸上竟也挂了彩。
齐克惯来知道自家儿子不成调,在信阳城里干下不少欺男霸女的荒唐事,但他曾帮他摆平过几回,城中百姓素来忌惮,可从没有人敢真把自家儿子扭送到自己的堂前来。
用鼻子想也是自家儿子闯了祸,即便心里再如何恨铁不成钢,齐克也舍不得看宝贝儿子吃如此大的罪,当即就发了怒,冲着站在近前的衙役吼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公子松绑?”
那衙役被吼得抖了抖身子,可却半天没有动静。
齐克这才后知后觉的查出不对来。
他睁着眯缝眼往自家儿子身后看去,待看到一身黑色锦衣、肃着一张冷脸的男人后,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目光不经意划过男人腰间挂着的腰牌,登时打了一个冷激灵,因为方才在衙门后头厢房喝的几两小酒而生出的醉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只见他身上汹汹的怒火霎时间湮灭,旋即大rou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这位大人您是……”
那腰牌上出自皇家,瞧着上面的刻纹隐隐有些像是浔阳公主府的,齐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面上也跟着透出些许不安来,而他的心里更多的则是困惑。
浔阳公主府远在京师,他没记错的话,自家儿子今儿该是替他娘往历山的归元寺去添香油钱,怎么好端端的竟招惹上这么大来头的人?难道浔阳公主府有人来了信阳不成?
乔行抱臂而立,冷眼看着齐克的态度变化,见问方掀了下眼皮,冷声开口道:“浔阳公主府护卫,乔行。”
“乔大人好,乔大人好。”齐克陪着笑脸,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道,“不知犬子干了什么荒唐事,竟劳累乔大人亲自把他给送过来。”
乔行看向齐克,脸上露出些许意外,“齐大人原来不知令公子的声名?”
一句话问得齐克的额头上立时沁出冷汗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一旁被堵着嘴巴说不得话的儿子,齐克干笑两声,没敢替儿子辩白,毕竟齐麟是个什么货色,从大街上随便抓个人就能闻出一二。
乔行冷笑一声,却也不跟他在绕圈子,直接道:“今日令公子当路调戏良家女,把人推下山去,正好被我家主子撞见。我家主子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单看齐大人是个什么章程了。”
齐克这回可不敢向以前一样了,盯着乔行的目光,稍稍一犹豫,只能挥手让人把齐麟拖下去杖刑关入大牢。不久,听着大堂外传来自家儿子哭天喊地的痛呼声,齐克悄悄地攥紧了笼在袖中的手,面上却仍是一派小心,“乔大人,你看这样成不?”
乔行未置一语,将抱在怀中的剑换了一只手提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齐克,转身朝衙门外走去。
齐克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到了衙门外,看到坐在马背上的乔行,他忙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