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小小的宅院里,收拾她从前都懒得费神去多看一眼的陈氏母女,应付各路牛鬼蛇神,这样活着,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过去轰轰烈烈地活,又轰轰烈烈地死,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到头来却不得不面对那些家宅琐事,一地鸡毛,到底他是在帮她,还是在禁锢她?
李清凰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就像有星星,还是辽远草原上那明亮而疏朗的星辰,她忽然开口道:“可是他们都死了呀。”
林缜的声音温柔清润:“他们是谁?”
“柔月死了,谢老将军也死了,”李清凰回答,“还有许多许多的人,很多我都叫不出名字的人,昨日我们还在一起喝酒啃干面饼,可是转眼他们都死了。”她大约是醉了,可是口齿清楚,语气清晰,还颇有条理:“方轻骑也死了,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林缜道:“方轻骑没有死。”
“有些人没有死,却还不如死了。”她说道,“他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
林缜沉默片刻,问道:“他对你很重要么?”
“重要啊,”李清凰道,“我每晚睡前都会念一遍他的名字。”
林缜的眸光暗淡下去,他知道有些事是不必去过问的,问到了答案不过徒增心事而已。他近乎于苦涩地想,他在她的心里到底算是什么?萍水相逢的有趣路人,还是和那些面目模糊的文官一样,都是一个又啰嗦又麻烦的形状?
李清凰道:“他要一天没死在我的手上,我就会睡不好,太气人了!”
“……那我呢?”林缜问道,“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你?”李清凰看着他,红唇勾起,突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虽然有时候觉得你挺讨厌的,但你是个好人。”
“好人?”林缜一把将她抓了回来,“好人是什么意思?”说他是好人,又亲了他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人就是好人喽,”她果然有点不耐烦了,“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竟然还指望我每一个都回答……”
林缜急道:“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李清凰挥开他的手:“呵,文官。”
林缜:“……”这又关文官什么事?
林缜不知道自己喝醉是一副什么样子,但他应该算是酒品很好的,喝多了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可是李清凰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喝多了竟然还要出去骑马,他连忙把她拖了回来,生怕她骑马骑得把脖子都摔断。
她知道自己是没法去骑马了,就又吵着要去打突厥人。林缜只能苦笑着告诉她,突厥人都被她打完了,要是实在没事做,要么她先回去睡一觉?
“不可能啊,”李清凰苦思冥想,“突厥人打完了,那我还可以去打突厥王子,就是那个什么使纳什么什么的家伙。”
突厥人打完了,还可以打突厥那位使纳王子,这又是什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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