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显然不具备保密客户资料的职业素养,保镖没踹几脚就帮他们回忆起来了,有气无力地迭声说:“见过!见过!这个女的是,是,对面那条街一个叫王保的男的介绍来的!”
不仅保镖,南玉也愣住了——他只知道南玉走投无路的时候找王保借钱的时候惨遭奚落,后来偷偷卖过卵、卖过血,还在骗保公司买了一份自杀保险,但时间仓促,他并没有查到南玉是怎么联系到这些人的。
骗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那个王保挺不是东西的,说是男朋友,本来就是想骗她打炮,听说这女的缺钱之后直接甩了她,还偷偷告诉我们,让我们想办法骗她投保,然后三七分……这女的不是自杀了吗?王保说看见她死了啊?”
这其实是个非常滑稽的场景,因为这伙骗子赚的是苦命人的棺材钱,完全是丧尽天良,但他们却还能站在道德高点俯视“不是东西”的王保,觉得相比给女朋友挖坑的王保,他们还没有坏到骨头里。
但南玉无暇关注,他听到“看见她死了”这句话之后立刻收好望远镜和刀枪,一面往十指上绑绷带,一面无声无息地抽身离开!
王保很有可能见过南玉的尸体!
所幸他今天来之前就打算今天把蛆虫一并清理干净,早就确认过王保每周的这一天晚上都会去Scorp,打工工资还有剩余就进去约炮,没钱就等在Scorp外的小巷里捡尸。
Scorp里依旧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变的燥热气氛,再高级的Gay吧本质上也依旧是夜店。
舞池里闪烁的彩灯光芒四射,吧台前觥筹交错、人声鼎沸,DJ一面摇头晃脑一面用粗短的指头摩挲着碟片,却完全听不出在放什么曲子,背景音嘈杂如同施工现场——客人中倒也的确不乏刚从工地下班的。
自从从骗保公司那里拿了一笔分成之后,他自我感觉颇为良好,连带着进这种中高档夜店时底气都足了几分。
但Yin沟里的蟑螂并不会因为吃了一顿正经食物就变成益虫,他干的仍旧是装作失恋的gay骗取同情、灌醉之后带着毫无防备的女孩去酒店强上的腌臜事。
近来王保出手阔绰,几个女酒保早已认准了他,一见他就扑闪着粘了苍蝇腿假睫毛、戴了美瞳的大眼睛、蛇Jing似地扭着腰迎上来:“王哥来啦!”
女酒保往他怀里一送,挂着褪色假黄金手镯的胳膊已经搭上了他肩头,假模假样地啐道:“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
王保熟门熟路地揽上她的腰,低头在波涛汹涌里嗅了一口呛鼻的劣质香水,调笑道:“这不是来了?上次在你这存的酒呢?”
辣妹在怀,不知真假的中档酒兑了果汁入口,不知为何,今天晚上王保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连几个狐朋狗友的招呼都顾不上,也没心思满场巡视看起来好骗的女孩捡尸,只觉得越喝越心慌,渐渐地有些胸闷。
王保匆匆推开还要纠缠哄他买酒的酒保,推开后门出去透口气。
后门轰然关上,关住了一池群魔乱舞的魑魅魍魉,也阻隔了震耳欲聋的靡靡之音。
他背对Scorp走了几步,身上熏人的烟味、奇怪的香水、不知谁的腋臭渐渐在风中冷却下来,这才觉得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一阵夏夜难见的森森冷风卷过,王保的酒被吹醒了小半,眯着醉眼认了认路,也懒得再回去寻欢作乐,想着要不就沿着这条小巷走出去,干脆回家得了。
小巷深处静谧得可怕,他走的这几步仿佛是在远离喧嚣的人世,深夜中砖墙的轮廓模糊进无边黑幕,逐渐萦出恐怖的氛围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倏忽响起,连垃圾桶的Yin影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王保做了亏心事,正怕鬼敲门。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噬人的黑暗,神经逐渐紧绷,像一只草木皆兵的老鼠。
然而那不过是风吹动了垃圾桶里塑料袋的刷拉声。
王保这才放下心,心想自己怎么喝了酒反倒怂了,狠狠朝不远处啐了一口,既是宣泄也是给自己壮胆,粗鲁地骂道:“他妈的,什么玩意!吓死老子了!”
然而这次的声音却不止是塑料袋了。
黑暗中一团影子动了动,就在王保惊惧到极点的时候,才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开了口:“我说哥们儿,你素质可够差的啊,我喝多了在这靠墙歇歇,你可吐我一身唾沫!”
王保这才放下心来,但他本就是个粗俗莽夫,自然不愿承认自己先前是在害怕,大声骂道:“谁让你他妈在那乌漆嘛黑的地方窝着?活该!”
那人直起身来,醉醺醺地往王保跟前走了半步。
王保条件反射地向后一退,这才借着来自身后Scorp后门的微弱光线看清这人歪七扭八地戴了个帽檐极低的鸭舌帽,脸上还扣着个防雾霾口罩,一身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估计也是出来透气的酒客,大夏天居然还穿着长袖长裤。
他就像是没看到王保对他的排斥,又凑了凑:“诶这不保哥吗?你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