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俭约莫着迟星已经睡觉了才蹑手蹑脚地从许家门口绕过去,大门前挂着一颗昏暗的小灯泡,鱼俭抚着激荡的小心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了抱臂斜倚着门框的迟星。
!!!
“你”
鱼俭涨红着脸没说出个所以然,小灯泡昏暗的光照着迟星的侧脸,他由这模糊忍不住联想起下午见过的那朵桃花,桃花成了食人花,多看一眼像是都会吃人。
鱼nainai刚好拖着一袋棉花出来解救了两个少年,鱼俭和迟星一起上前接住麻袋。
“迟星今天怎么还没睡?”迟星每天晚上不参与门口七大姑八大姨的乘凉座谈会,都知道他睡得早。
迟星微笑:“鱼nainai,我等鱼俭。”
鱼nainai这才想起来她家熊孩子又这么晚才回来,顺手给了鱼俭后背一巴掌,“又浪到现在!”
鱼俭:“”城门失火,他的姓大概不吉。
鱼俭家门口搭着一个简易凉棚,地面被打扫干净了,一袋袋的棉花被倒在地上。从田里摘回来的棉花还带着青色的壳,需要把壳剥下来晒干,过段时间会有开车来收棉花的人。
许nainai摇着扇子走出来,“鱼俭又在剥棉花?”
“是啊许nainai,要趁着出太阳把棉花晒干。”
“哟还有这么多,迟星你去帮着鱼俭,”许nainai用手里的蒲扇顺手给迟星扇了两扇子,“别在这里傻看着,你们小孩子坐一起说说话多好。”
鱼俭心说,nainai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用了迟星也不会。”鱼俭客套,许nainai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不会的。”
在鱼俭推拒的空隙里,迟星已经只带小板凳坐到了他身旁。
幸好手里被棉花占住,似乎就不用说话了,鱼俭从小就是话痨,现在恨不得在嘴巴上缝一道。
“今天谢谢你救我。”
鱼俭干巴巴地说:“不客气。”
迟星微微弯起嘴角,下午回来的时候丫丫已经和他说了水潭下面有暗流,鱼俭明知道还跳下去救他,又差点被他拖住一起沉底。他向来不肯麻烦别人,因为自己的疏忽落水还差点牵连别人性命,迟星心里极其愧疚,可迟星不善言语,这愧疚与感谢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说不出咽不下,反倒藏出几分别样的喜欢来。
“是真两性畸形病。”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说话,又一起沉默。
“为什么道歉?”
鱼俭揉着手里的棉花团,“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他揣着小伙伴的秘密,倒把自己惶恐得不行。
“没关系。”迟星的声音发紧,还是重复一遍:“这是真两性畸形病。”
鱼俭抬头,发现迟星也在看他,同样的紧张和忐忑撞在一起,两个少年强装成大人模样,还是被太过干净懵懂的眼神泄露痕迹。
漫天繁星笼着简易的草棚,夏夜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过,暗夜里藏着虫鸣和萤火虫的光。鱼俭扔了手里柔软的棉花,忽然笑起来:“所以,所以你才会有有小妹妹?”
迟星放松下来,也笑:“嗯。要定期去打针抑制,”鱼俭脑袋里大概装着天外的词汇,他想不出鱼俭怎么想到的“小妹妹”,自己却说不出口,于是换了一个专业术语:“雌性激素。”
“能治好吗?”
“不知道。”
夏风徐徐,鱼俭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确认过小伙伴依然是兄弟没有变成兄妹,便放了心,不再纠结此事。还认真承诺道:“迟星,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千万要告诉我。”这一次,他肯定不会食言而肥。
七月底不见流火,依然是酷暑。
也许是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也许是水潭里过命的交情,鱼俭和迟星就着夏夜里堆成小山的棉花,居然在大部分鸡同鸭讲的对话里迅速熟识起来。]?
每天晚上鱼俭搬两个小凳子放在凉棚里,迟星就会自觉过来坐在他旁边,鱼俭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在乎迟星能不能搭得上,想起什么说什么,从夏天的蝉说到冬天的野鸡,迟星偶尔问一句:“冬天哪里有野鸡?”
——这就够鱼俭说上好半天了。
鱼俭出去玩的时间少了很多,毕竟明年要升高三,有写不完的作业,而不写作业的时候他就去撩拨迟星。迟星的性格其实很好,不熟悉时的冷淡像是泡沫一戳就破,面对日益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鱼俭,也只是微红着脸叹气,“哎你怎么这样。”不仅不会生气,还默许鱼俭得寸进尺。
夏天穿得薄,鱼俭又从不拿他当丫丫那样注意距离,那次玩闹时他压在迟星身上,膝盖不下心怼着迟星的腿缝,略微shi润柔软的触感贴着膝盖。
薄薄的两层布下面藏着的食人花张开口,鱼俭因意乱而心慌,晚上做梦,梦里全是自己被食人花拆吃入腹。他枕着手臂看窗外的星星,鱼梦大概是起夜经过看见他还没有睡,趴在哥哥的窗台前问他:“鱼俭你怎么还不睡。”
“要叫哥哥。”他在想食人花。
“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