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庄主。”
顾昔拱手行礼,抬头便是少年清爽的笑意:“师尊还在修养,我会照料周全,一切请您放心。”
那男人同样一脸喜色,招呼着顾昔落座,愣是听他编完了一出云之衍卧病在床的故事,末了言语间竟透着隐隐赞同:“玄清啊,他就是个死倔脾气,这面子要决定了不给,他就谁的也不给,嘿,倒真亏有你。”庄主探近点身子,就要带着顾昔一起数落云之衍:“你说那融景峰,一年到头冷冷清清,他就成天窝在山上不见人,可不就是闷得慌吗。”
顾昔也跟着笑,他们庄主性子直爽,素来直言快语,倒是豆腐心肠,奈何自己师尊老不给人家面子,庄主也只能在心里多记挂,于是他说:“庄主不必担心,我回去便和师尊说说,让他多来山下走动。”
“哎哎,别别别,可别让他乱跑。”男人连忙摆手,“他要天天过来那反倒不对劲了,你就多陪着他解解闷,这也是很好的,哈哈哈。”
……
融景峰虽与逢缘山庄的其余三座仙山齐名,可却远没别处热闹,顾昔这一趟拜访,竟也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想着出门前和云之衍闹的不愉快,顾昔转念便自己晃悠进了饭堂。
若是平常,他都是打了餐盒拎回去和云之衍一起吃的,或者师徒二人一起去山下的铺子开小灶,但现在不同了,云之衍多瞪他一眼,他都想把人按在身下。一个人吃饭是没趣了些,但也总比回去了,对着云之衍那张脸饿肚子要好。
这饭堂一向人多吵闹,且不说云之衍不喜欢,就连他自己也不愿待在饭堂里吃饭。别的长老门下弟子诸多,同龄人之间都喜欢扎堆,他顾昔虽是武学上的佼佼者,可和旁的弟子比起来,终究还是挂着云之衍的标签,旁人对他的尊敬之意远大于好奇之心。
但人群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加之庄主思想开明,并未限制过弟子之间互通私情,双修尚可Jing进功法,所行万事只要不违天道,不误修行,不惹是非,皆得默许。
于是几个清秀的姑娘端着盘子,走到了顾昔对面,为首的撩了撩碎发,忐忑开口:“顾师兄好。”
顾昔抬头,一一看过四个姣好面孔,即刻挺直身子,朝她们露出微笑:“晚上好,这里有位置,要坐吗?”
“啊,谢……谢谢师兄!”女孩们面露羞赧,互通眼色,以为讨到了好感,激动地踮脚围近,只是她们前脚放下盘子,顾昔也放下了筷子。
“嗯,不谢,我吃饱了。”顾昔起身朝她们道别,应得温和,也走得干脆:“这桌只有四个座位,你们来了,正好。”
饭堂里都是同来吃饭的弟子,姑娘们的尴尬写在脸上,都被旁人当了笑话看,顾昔浑然不察,又去替师尊要了一份甜粥一碟粉果,拎好出门,周遭窸窸窣窣了一阵子,便也很快恢复如常。
枕风阁的房门是敞着的,站在门口便能瞧到云之衍伏在案前。顾昔走过去,暗忖他这是睡了多久,都入夜了竟也不知道关门。
小食刚搁上桌,这点动静就吵醒了云之衍。他撑起身子,许是被风吹得有几丝头疼,只瞥了顾昔一眼便再度合眸,手指贴着额角按压:“收了吧,我不吃。”
……不吃就不吃。顾昔麻利地撤走,也不多问缘由,拳头和棉花打惯了交道,他深知再试探也只会平添不爽。顾昔直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师尊不是同我有事要说吗?”
惺忪的桃花眼再次费力睁大,云之衍深吸一口气,扶着桌子站起身:“年后杂务繁多,不久便是各路传送委派的时候了,今年你要去。”
顾昔正色:“弟子领命。”
这倒真算得上是正事了,每年春节后的一段时日,许多偏僻村庄便极易被邪祟侵入,可谓是放纵一时,邪念纷至,但因那闹事的多是些小妖小怪,基本也都委派给了各仙门的弟子,接了委托,挣些银钱,也算是一份历练的苦差事。
因为牵扯到了历练,师父便不能同弟子一起完成委派。往年,云之衍因着自己声势在外,树敌不少,每每这时候都思量着顾昔的安全,从来拦着委派书,因而顾昔即使有想法,也从未涉猎过这些小事,他对下山历练多得是兴奋与好奇。
“你既是我徒弟,便不要想着投机取巧,接些琐碎事消遣。委托,由我替你挑。”云之衍步伐虚浮,讲话却字字清晰:“另外,我要去后山静修几日,不必告知庄主,待我出关,便与你一同下山。”
“啊?师尊这是要……闭关?”顾昔也看出了云之衍身体的不对劲,抬手顺着扶了一把,突然瞪大了眼睛,急着澄清:“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想!”
云之衍朝人看过去,喉结滚动,轻锁眉心,满眼都在道他不可理喻,摘了顾昔的搀扶,喉间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屡次被封内力,导致灵流运行不稳,又被点拨得情弦错乱,不得静心压制之法,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
“……”顾昔神情紧张,脚步跟着云之衍移动,欲言又止。
“别跟,我去闭关,这几日自行Jing进你的武艺,不要给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