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
点青衣回了神。
浓俪长睫微微弯卷,突然颤了颤,再归平静:
“掌柜,劳烦将人送去医馆罢。”
京衙门前突聚了不少百姓。
人传人言,便知是一县官家的远戚入京,被十香巷那家新店东家给伤了。
“死了?”
“未。”
“那公子呢?”
“自个儿进了衙门呐。”
“这...这...”
“有人证,是有人证,且看看公道得也不得!”
“唉,怪东家长得好,不若那官人缘何五次三番叫人,总是拦在店里头,急得掌柜也昏了头,前几日还给头上开了道缝哩。”
人便又传人,散到两条街外。
卓笠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下属得来的八卦,犹豫片刻,便回身去敲雅间的门框。
主子唤‘进’。
内室燃香,席间温着两盏茶。
席侧,红衣书生打扮的男人也转头过来,同样不怒自威的丹凤眼,半是好奇,随意扫过府卫尴尬的面皮。
“陛下,殿下。”
狵辛止住亲信话头。
“我知晓,不必做什么,”
她分明是听了全程,却不着急,仍随意敛着对弈的玉子,三三两两拈起,慢条斯理松开,黑玉磨制的棋具‘叮叮咚咚’,争相落入金丝篓里。
“点先生同本王言明,不必插手店中事务。”
帝王在旁假意品酒,听过便像是忽地哽住,丢了琉璃盏放声狂笑,
“峦峦,孤的小妹,总这般待他们,且不怕叫人离了心?”
“是规矩。”
“嗳,什么?”
“可是觉得峦在迫人顺服?”
狵睚便瞧她,像是无声赞同。
“满足美人所欲也。缘何在兄长看来我倒似那石心之人。”
“劣性。”
狵辛似笑非笑,
“阿兄带伤饮酒这事,皇后娘娘那.....”
兄长便一惊,指了指自个儿,讪讪闭嘴。
这头不提。
那厢朱漆官门一开,交头接耳的百姓们便齐整的闭了口鼻,叫两眼朝上一打量,又齐整的松了气,复痴痴瞧起来。
那人一身丹青色,墨绢遮带,执一节伸缩灰褚杖拐,没甚动作,已彼肩那皎皎明月挂白星,泼墨绽花贵,不是那眇目少爷又是谁耶?
原来竟是胜了。
年轻冷漠的香店老板忍着晕眩,拜别各家相助的铺主。却却没被允许跟来,他站在台阶上等,不过听片刻时周身静默,便生出些茫然惧意。
“东家,咱这是回店里么?”
晚归的鸟儿凄叫。
点青衣颤了颤。
抿唇点头,受着或怜惜或恶意的注视,一路沉默远去。
香店后院,车夫仍坐在那儿,见人来,恭敬唤一声‘主子’。
“回去.....”
点青衣停住,于是察觉狼狈。
总是.....总是想看,也想逃的。却找不到去路,亦无人应答,他失了控,于是声儿像极了缥缈的云,轻扬起,却总无根,寻不到归处,浅浅淡淡,便又留下了,
“回罢.....我...该寻那庇护的。”
点青衣的人生,大约是用无趣与平淡修砌的。
父是镇上有名的大夫,早早与钦慕的青梅结亲,然妻生子时伤了身,仔细稚儿到三岁,才惊觉孩儿是天生眇目。
点青衣自小不喜被触碰。
大约是四五岁的事,被有意无意的摸着,同伴的、大人的,男子的、女子的、夫子的.......
他退了学。
此后与草药书香为伍,听父亲讲医理,与母亲相伴侍弄药料。
再大些,身子便愈发疴弱。
待到束发之年双亲离世,少了牵挂,便意料之中.....病倒了。
再醒来,便是乞儿小瓦片强撑气势的威胁声。
“汝等这些腌臜狗,少来打小公子的主意,点家有你们这些个污乱的东西,竟是欢喜做什么血亲的牙子买卖,呸!不要脸。”
他听,闻,便过,平淡坐起身,不瞧人,只道:
“够了。”
见过生离死别,散了财,还了恩情,且无趣的活下去。
直至被掳去。
“......殿下...不能、动的....有....人...”
遮带吸饱了泪珠,沉甸甸脱落,挂在鼻骨上潮湿。
女人仍在笑,那样的声线,稍微软和一些都是恩施。而主人却奢侈的用上气音。说,
先生,放松。
他偏头去拒。
跪得太久.....玉吃了大半,干涩地埋在深处。是为了不动用那人手中的春媚药物,主动吞进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