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洗完澡,小内裤觉得包工头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上,虽然依旧让他干活还债,但至少不再呼来喝去,他的祸害范围也从仅限室内,到增加了两个小阳台。
沙发上的痕迹立刻消失了:“笃、笃。”
汇聚的水流静静淌着,仿佛一下子慢了下来。它们沿着脸颊一点点描摹,从飞扬的眉骨上滑落,绕过笔挺的鼻梁,沿途还挑拨几下颤动的眼睫。鼻尖处滴下的水珠落在微微翘起的唇珠上,顺着浅浅的缝隙,忽地勾勒出一条上扬的弧度,又结束在颊边小巧的凹陷里。
哗哗的声音充斥着狭小而密闭的空间,又似乎变得有些遥远。
浴室里充满了氤氲的水汽,朦朦胧胧的,热得鬼也有点想出汗。
“喂,今天在家吃了我几袋薯片?”
“每天三包限额,多了算在债里,知道吗?”闫峰锁好门,伸直手臂,立刻有小鬼伺候他脱下外套解下领带,拖鞋也飘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好待穿。
“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要做糖醋鱼了吧!”闫峰指着垃圾篓里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头:“鱼呐?鱼呐?居然生吃了,我特意早起收拾干净的,回来又没了,又没了!”
闫峰皱着眉头,不想深想这小子之前发生了什么,胸口憋闷着有点难受。
密集的水流冲刷而下,在空中某点突然分开,顺着神秘的轮廓,蜿蜒而下。
苍天不公。
噢,之前他嫌那瓶太香了:“没想到还挺好闻的。”
“我会洗。”镜子上出现三个字。
又一阵风飘走再飘回来,携着一块白板:柜橱角落里的。
暖黄色的空气稀薄起来。
小内裤赶紧三两口解决西红柿,抱着白板飘了出去——买东西,算在债里吗?
小内裤往外飘了飘。
忽然一双纤细又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闫峰的胳膊,顺着摸到了他的手,抓住了,放到自己湿漉漉的头上,模仿洗头的动作晃了晃。
内裤蹦了下。蛋炒饭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消失着,不到两分钟就连碗边儿都干净了。
小内裤松松垮垮,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肚子凭空咕噜咕噜地响。
“你用的哪个洗发液?”
闫峰在灼灼凝视下,用培根蟹腿鸡肉西兰花做的蛋炒饭简单地解决了晚饭,全程忽视在一边罚站的小内裤。
好饿啊。
轮廓,上方支棱着一个松垮垮的四角内裤,大咧咧地翻着裤腿的边儿。
小内裤飘进浴室,见闫峰一脸若有所思。
三
“我吃饱了。”闫峰起身。
“小鬼,成年了没?”
手被拉着上下晃了晃。
闫峰恶狠狠地瞪了空气一眼,两根指头拎着鱼脊骨:“嗳,你说是不是饿死的?”
小内裤飘去厨房,对最后一个发青的西红柿伸出魔爪。
塑料袋上方刚打开的薯片啪唧落地,然后小内裤犹犹豫豫地飘了过来。
你没救了颜控峰觉得自己要疯了。
小内裤开心地吃完,收拾好厨房,看闫峰没指使他,又就瘫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电视,岔开两条大腿,一副大爷样。
“今你吐血了!”闫峰笑到一半,忽然看到那大致是嘴巴的地方正顺着缝隙流下来两串鲜红的液体,惊得东西掉了一地,赶紧扶着小裤头到沙发上坐下,抻了一把卫生纸:“怎了么啊?鬼怎么还吐血呢?不是已经死过了吗?”
“你洗不干净,快过来。”严峰见小内裤终于安静地坐好,打开了花洒。
闫峰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把锅刷了去。”?
然后闫峰看到小鬼脸颊处的那个水洼扬了起来,深深的,反射着一点晶莹的光。
眼前的透明少年犹豫地点了下头。
“我回来了。”闫峰的声音伴着关门声响起:“实验结束得早就给你买了点东西”
那些沾湿了眼窝的水线,顺着颧骨一路向下,向下,在锋利的下颌线处分流,奔着被打湿而紧紧帖服的薄薄布料而去,飞溅在修长的双腿间,完成最后一次跳跃,最终幽幽汇聚在闫峰微凉的脚尖。
内裤一步一顿地晃进了厨房,忽然又一阵风地飘了出来,捧着一碗蛋炒饭,小心翼翼地往闫峰手边推了推。
“喂!胖次!”闫峰热衷于给他起各种各样的绰号。
眼前有一小阵一小阵的风飘过,闫峰闻惯了各种试剂味道的鼻子对这股清香有了反应,他又嗅了一口:“你洗澡了?”
他走进厨房,突然当地一声垂在门上:“死——鬼——你给我过来!”
“过来坐这里,我给你洗头发。”闫峰围着条短浴巾,指指淋浴前的小板凳。
小内裤又往外飘了飘。
“哼,跑?你今天晚上饿着。不给你饭吃!”闫峰系上围裙,从头开始忙活晚饭吃,脑壳疼脑壳疼,为什么别人家出现的都是田螺姑娘,到自己头上就变成好吃懒做的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