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打开视频网站调到科学频道,声音开到最大。
然后他扯掉下身的围巾,站在花洒底下,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被水汽遮得严严实实的镜子。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刚刚在做什么?
我怎么会早晨洗澡?
冲完凉,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把电视打开,手机和电视的声音汇成一锅,房间里霎时吵闹起来。一本正经的播音腔、似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女士的欢笑、还有机器的嗡鸣
可是不对,有哪里不对。
就好像离开实验室前忘记关闭待机的电脑,又或者刚刚关上门的一刹那才记起来忘拿车钥匙。
闫峰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家里转,最后索性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客厅,正如他往常周末会在家做的。
房间里干净得几乎没有什么尘土。
扫帚扫到沙发底下,发出脆脆的哗啦一声响。
闫峰跪下去,把帚身横过来准备掏,忽然愣住了——满满一沙发底的空薯片袋子,散发着垃圾食品特有的甜香。
闫峰一屁股坐在地上,倏得捂住眼,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是了,他怎么会偷吃这么多薯片。
是那个小鬼啊。
是祁戍!
闫峰抹把脸,忙不迭地抓过手机,迅速找到刚刚转发的朋友圈。
红峰岭,23岁,祁戍,失联
没有平安的消息,也没有发现尸体的消息。
不是假的,是真的,都是真的。睡梦中的红叶,喂不饱的透明鬼,单边酒窝的少年。
闫峰一下子窜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哐当一声关上了们。
片刻之后,门又开了,他翻箱倒柜地找到买的十张咒符。
大门又哐当一声响,踢踢踏踏下楼的声音凌乱地响起,一直延伸到一声引擎的怒吼,消失在清晨熹微的晨光中
五
山上到处都是人,却不见热闹。
层峦的红叶失去了欢声笑语作衬,逐渐沾染上初秋微凉的暗红,在风中飒飒轻语。
志愿者穿着橙色的马甲在山间四处徘徊,彼此都沉默着,间或交谈也是小声地压抑着。三三两两年轻的学生结成伴,一步三喘地边喊边望。
闫峰来过这边,他知道沿途有三个高台,借着地势悬空伸出山体,是观景的好去处。
他先到达了第一个平台,向搜救队点头致意,然后走到帐篷后边。
他觉得自己握着最后一线希望,与其说是希望,更像是悬乎又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人会相信鬼的故事,他自己也不信。但是他一定得做点什么,哪怕是尽力之后一无所获,他也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闫峰把三张咒符粘在三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头上,活动活动筋骨,向三个方向用力扔出去。
石头骨碌碌滚下去,隐没在枝叶间,又没有了一点声响,好像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闫峰等了片刻,扭头回到车上,毫不迟疑地开往第二个平台
然后是第三个平台,第三块石头。
叼着烟的嘴唇微微颤抖。抖落的一片烟灰顺着山上烈烈的风迅速飘散。
闫峰把石头扔出去,忽然看到空中擦过一小团火花,好似白日的焰火,虚弱却明亮。
心如擂鼓!
不行,他还不能断然确定人就在那里,他要再确认。
如法炮制地在附近点燃了第二张符,他走到一处堆满石头的坡上,大声喊祁戍的名字,当然没有回应。
他仔细地搜寻每一寸树丛,剥开每一处茂盛的灌木。
忽然,眼角偏见一抹不和谐的明黄色。
闫峰立即爬到那棵树下,手脚并用地摇晃它的枝条。
一个空荡荡的薯片袋子啪嗒一声落地,用一条布同石头绑在一起。
布上用血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崖山缝救我
闫峰踱步狂奔向最近的救护点,手中挥着沉甸甸的布条,他嘶哑地大声叫喊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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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又周三,闫峰再次走上讲台,屏幕上突然归回正常水平的让同学们哄笑了一阵。
他准备好东西后环顾台下,在角落里见到了头上还贴着绷带的青年,一开始面无表情地看着投影,见闫峰看着自己,便在座位上毕恭毕敬地低头致意,不明所以地左右看了看,复低下头去敲笔记。
闫峰收敛了心思,端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始了今日的讲授。
课后,等助教在内的所有同学都离开了,角落里的青年才捧着一大束花慢慢走过来,格外瘦削的脸蛋上还挂着两道伤。
“谢谢老师救我。”祁戍把花递过去,脸一路红到耳根处。
单薄的衬衫底下,肩膀的骨头凸出来,锁骨深陷,整个人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闫峰接过来,笑了笑:“没事,倒是你,这么早返校,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