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大噪,尖锐呼啸刮过耳畔,寒怆刺骨。紧接着是劈头盖脸的霜雪,雪粒如盐,粒粒敲下,瞬间掩埋了一切情绪,寒冷干燥的空气阻绝了呼吸,鼻腔弥漫着绝望的窒息感,被卷挟在漩涡中冻僵的身体不由自主,神志麻痹了,在这严冬中瑟瑟发抖,体内似乎有团火正在四处乱撞寻找出路,灼热蛮横,疼得让人呲牙咧嘴。
纪与青眼前发白,在混沌的世界里迷路,他被冰封的理智想不通来到这里的缘由,身上的生气正在源源不断地被风雪吹散尽,火球正在麻木结着冰碴的五脏六腑间翻搅,冰火交杂的感觉几乎让他想要死去。直到眼睛也因为过度寒冷与痛苦黯淡下,白蒙蒙的视线渐渐漫上噪点般黑色,火焰终于像妥协了一般,撞进他微弱鼓动的心脏。
滚烫的血ye骤然涌向四肢,纪与青一口寒冷的呼吸噎在喉口,被冲击得彻底昏死过去。
那一瞬间,他只觉解脱这莫名其妙酷刑般快慰,同时还颇为遗憾,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媳妇的小手都没牵过一下便撒手人寰,实在凄惨。
容不得他多想,黑暗如海水倒涌,瞬间吞没了他。
鼓声遥远肃穆,一声一声,连天边垂云也因这震动而微微颤抖。天幕云霞流转,泛起瑰丽的橙红色,将弥漫着薄雾的汉白玉大殿也映出了淡淡颜色,时辰光明如太阳,无尽的歌咏绕梁,衣着繁丽的众人陪立在两旁,簇拥着端坐在暖玉雕凤高椅上的少年。旁人看来,主上不过是因为这叛族的罪人劳神而蹙眉思索片刻,浑然不觉这瞬息之间,内壳已经换了个人。
纪与青睁开眼时,天地华光尽显,云烟滚滚轻覆过他穿着锦靴的脚面,擦亮镶嵌着的珠玉琥珀。随后他看到了自己身着的繁复袍服,金线银凤暗纹翻滚于其上,衮带自身侧垂落,血红的玉雕缀于其上,里外穿了数层,但触感轻盈柔软,竟一点实质感也没有。两缕长发垂在胸前,莹白如雪,映着天边云霞而泛起淡淡妃粉。头上沉甸甸的,稍稍动弹便一阵珠玉相击的清越声响,吓得他不敢再动弹。
眼前恭谨侧身站着数人,皆对他低头垂眼,不敢直视,而那些人让出的空旷大殿中央正被绑缚跪着一人。与这些衣着打扮与自己颇为类似的人不同,那人长发凌乱衣衫破碎,身上仅剩一条沾满血污的裤子,赤裸上身肌rouJing悍流畅,蜜色肌肤上盘踞着颜色鲜亮艳丽的刺青,线条勾勒过那人的臂膀脖颈,在锁骨缠绕至胸ru,像刻意突出一般顺着身体边缘而下,袒露出正随着呼吸起伏的饱满胸肌。那人似乎受了重伤,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汗水与血水划过胸膛,落入绷紧的腹肌中,滑进脐沟。纪与青看得目瞪口呆口干舌燥,下腹几乎要生起火焰。
他怀疑自己身处某种钙片拍摄现场。
包括自己以内,所有人都穿着奇怪的服饰,只有一个男人被绑成色情的模样跪在地上,怎么看都是角色扮演+视jian羞耻的梗。虽然没有看到任何工作人员与摄影机,怕是摄影机被藏在这些演员身上佩戴的珠宝里了。纪与青呼吸急促,心里感叹着现代科技的力量,对自己昏迷后便出现在钙片现场接受程度极高——做那个奇怪寒冷的梦前,他正在被神神叨叨据说家里世代从事奇门八卦之术而看起来只是到处拉皮条的室友按在椅子上,身边点了长短不一的蜡烛。室友好说歹说,直到答应为他搓一个月衣服,才让洗衣机坏掉的纪与青满腹怀疑地踩着一地黄纸坐到椅子上。
又是那个混蛋搞的好事。纪与青内心气急败坏地骂道。他长得好,天生桃花眼瓜子脸,肤白貌美像个小姑娘,从小到大被星探挖了数次,又因身体僵硬跳舞如小儿麻痹而被退货数次,对拍摄事业深仇大恨,恨屋及乌着对称赞自己像女孩的人也没什么好气。升入大学后,明白了性向的纪与青开始憧憬身体强壮帅气的男人,却在第十次酒吧猎艳约炮被当成0号后恼羞成怒,彻底厌恶起自己唇红齿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受模样。理工科大学男人太多,比女孩还好看的纪与青常年被当做校花看待,甚至有些女生走在他身边也会主动要求帮他拎行李。当兼职拉皮条的猥琐神棍室友神神秘秘地在一个深夜发给他一份链接——
傻逼:校花在吗?
老子有一米八:滚
傻逼:校花这么晚还没睡哈
傻逼:校花想不想做点小兼职?
纪与青家庭殷实,着实看不上兼职的小钱。可神棍室友实在神神秘秘,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老子有一米八:啥东西?
傻逼:[网页链接]
点开链接,男人低沉隐忍的喘息骤然响起。纪与青猛地捂住手机,满脸通红地抬头四处环顾。另外四个室友睡得像猪一样,鼾声完美盖住了刚刚那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只有对床下铺的神棍探出头来,对他意味深长地猥琐一笑。纪与青气急败坏地抄起床上抱枕,室友贼笑着缩回自己床上。
老子有一米八:你干屁!!!
傻逼:是不是好东西?
傻逼:哎等一下
傻逼:哥,哥,诶?
傻逼:别删我啊哥!爸爸!
室友小声哀嚎片